折家在府州就是土霸王,可也是土包子。
麟府路孤悬黄河对岸,算是一块飞地,是大宋抵御西贼和辽国的一个桥头堡。
折家世代征战,可却依旧被汴梁猜忌,原因就是孤悬在外。
西贼覆灭之后,折继祖的家书里多了焦虑,显然他也知道折家在面临选择。
留在府州的话,折家看不到未来,渐渐会被边缘化。
可走出府州……折家能做些什么?
这些年折家一直在府州,和汴梁的重臣们并无交情,怎么安排?
这些焦虑让折继祖夜不能寐。
折克行也在焦虑。
可现在这些焦虑都消散了。
一军之主!
这是折继祖最想谋求的位置。
他在信中说了,愿意放弃府州的职务,只求能执掌一支禁军。
这便是将门的无奈。
他们必须要掌军,否则就成了冗官,十几年下来基本上都废掉了。
「遵道,哈哈哈哈!」
曹佾在大笑,用力拍打着折克行的肩膀。
折克行也笑了笑,他看到了曹佾真诚的欢喜。
是啊!
某是军主了。
一种喜悦之情洋溢着,让折克行觉着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清新。
「见过军主!」
万胜军数千将士齐齐行礼,喊声如雷。
折克行缓缓走过去,看着这些将士们,点头道:「以后一起操练,一起厮杀。」
「他才二十多岁吧?」
「是。」
「二十多岁就成了一军之主,比府州的折继祖如何?」
「折继祖如今无路可走,府州折家看似庞大,可终究会渐渐淡去。」
「那折克行……他就是新的折家?」
「对,新的折家。」
几个来传令的官员嘀咕了一阵,然后被送了出去。
西北折家,汴梁折家,谁是正宗?
折克行站在营门外,几个折家在汴梁的男子都来了。
「见过郎君!」
他们单膝跪下,神色欢喜。
这近乎于是一种效忠。
远方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就沉声道:「折继祖在西北一隅之地苟延残喘,还不如折克行在汴梁死中求活,论格局,折继祖不如折克行!」
「是,不过知城,折克行也亏得认识了大王和沈安等人,否则怕也没有今日这等际遇吧?」
风尘仆仆的种谔点头,「际遇是际遇,可没本事再多再好的际遇给你也是无用,所以本事才是男儿立身之本!走,咱们去枢密院!」
种谔进城先去报到,随后就等着安排,在此之前他算是自由了。
他带着随从在汴梁城中游荡了一阵,采买了些礼品,然后去了榆林巷。
「见过沈龙图!」
沈安看着他,点头道:「看着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沉稳,长进不小。」
种谔默然。
沈安不喜他对麾下下手太狠,这一点和他治军的思路背道而驰。
但他还是渐渐变了。
不变不行啊!
不变按照沈安尿性,说不定下次会给他小鞋穿。
「西贼覆灭,青涧城就成了鸡肋,官家准备让你去朝州,你觉着如何?」
种谔抬头,自信的道:「进可攻,退可守!」
「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沈安说道:「关键是牵制!」
他叫人弄了地图来,指着兀剌海城说道:「一旦和辽人全面开战,兀剌海城必须要拿下,拿下之后,整个西北都要看向右边。」
种谔指着右侧说道:「辽人的西京道?」
「对。」沈安指着上面说道:「但你朝州不同。」
「上京道?」种谔不解的道:「上京道并无什么城池,都是部族,何须看重?」
「那边有阻卜部,有敌烈部……」沈安的手指头划过去,「你莫要小看了这些部族,中原王朝更迭换代,草原上的霸主也在更迭换代,从匈奴到突厥,再到如今的辽人,天知道以后会换成谁,不过不管换成谁,新兴的霸主只会比辽人更凶悍!」
「盛极而衰,随后被替代吗?」种谔点头,若有所思。
出了这里后,一个随从问道:「郎君怎地有些神不守舍?可是那沈安给了脸色看吗?」
种谔看了他一眼,「种平你早年曾去过不少地方,可曾听闻阻卜人和敌烈人?」
那随从看着三十余岁,他先是回身看了身后一眼,才说道:「早些年……那时某去了北方。辽人那时候还得意,某从西京道一路悄然过去,最后到了上京道……
郎君,上京道是辽人最大的地方,某当年曾想一路探寻过去,却力有未逮。不过却见到了不少部族。」
种平眯眼,「那些牛羊一群群的散布在草原之上,那些牧羊人骑马在看着草原,野花朵朵,俯身可得,你若是要寻心静,可去那个地方。」
「阻卜部和敌烈部可是大敌?」种谔不是得道高僧,也没有什么出尘的念头,他满脑子都是厮杀。
种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讚赏的道:「郎君竟然知道这两个部族,殊为难得。某当年在上京道就遇到过这两个部族,阻卜有北阻卜、西阻卜、西北阻卜、阻卜札剌部之别,在上京道之左。
而敌烈号称敌烈八部,在上京道之右。这些部族目前还是一盘散沙,不过辽人的横征暴敛迟早会激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