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觉得有些荒谬。
赵曙看了陈忠珩一眼,淡淡的,却让陈忠珩觉得被小刀子给戳了一顿。
「那些内侍贪腐了能花用到哪去?他们没地方花钱,只是喜欢拥有钱财的乐趣罢了。」
他径直走了,赵顼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被自家老爹给耍了。
从王安石的表演到唐仁的出手,这一切他就像是在看耍猴戏,并配合的很是出色。
现在大幕拉开,后续的戏他还会看下去,若是谁演的不好,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可宫中的贪腐呢?
「爹爹,您是有意的?」
渐渐远去的赵曙点点头。
赵顼坐在地上,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和沈安,包括最聪明的王雱都成了猪,宰辅们也是猪,都被官家给蒙住了。
宫中贪腐一直都在赵曙的视线之内,他不动,这就是在养猪,等缺钱用的时候就把这些肥猪杀了,相当于是把钱财存在他们那里,到时候一下全部取出来。
这个叫做什么?
零存整取。
……
「介甫今日立下大功了。」
政事堂前,韩琦热情洋溢的夸讚着王安石。
「唐仁也不错。」他见唐仁笑的谄媚,就皱眉道;「只是要看宫中让你去采购什么,要好生做,七成,若是能用七成的价钱采买,你就是大功臣。」
「下官一定尽力。」
稍后宫中就来了人,「官家有令,夏季将至,天气炎热,宫中要采买不少薄纱,钱庄可儘快办了。」
「是。」
唐仁拱手告辞,他将会去召集在京城的布商。
直至下衙时,王安石都在想着此事。
回到家中后,王雱已经在等候了。
「爹爹,今日如何?」
王安石把朝会的事儿说了,王雱沉吟道:「官家答应的快了些……」
「官家本就英明。」
在新党的眼中,赵曙大抵就是他们的明君。
「英明不英明的……爹爹,官家怕是有所察觉了。」
王雱苦笑道:「什么都算好了,可官家更像是等着咱们这边提出建言,然后扭捏了几下就答应了,实则就是迫不及待,一拍即合……」
「好好说话!」
王安石就见不得儿子这股子蔑视天下人的劲头,皱眉道:「若是官家早有察觉,为何还要坐视宫中贪腐?」
王雱摇头不懂。
这个他确实是猜不到。
为啥呢?
……
沈安在幕后看着这一切,得知官家同意之后,喜得晚上叫了苏轼来喝酒。
苏轼喝多了就会作词,然后舞蹈高歌。
「怕!」毛豆就被他的歌声和舞蹈给吓坏了。
「好看。」芋头却觉得苏轼的舞蹈很有特色,比姑姑的还好看。
苏轼的舞蹈看来也没系统学习过,就是两隻手胡乱划拉,双脚……
哎哟!
才将想到这个,苏轼双脚一个拌蒜就摔了。
他爬起来,回身喝了一口酒,潇洒的一甩头,「某又有了。」
沈安真想寻了针线来把他的嘴缝住。
「郎君,大王那边有人送来了东西。」
庄老实递来了一张纸。
沈安接过看了一眼,纳闷的道:「零存整取,杀肥羊,什么意思?」
「爹爹!」
毛豆见苏轼扑街就欢喜,伸手乱抓,一爪子就把沈安的脸给抓伤了。
「哎呀!」
沈安捂着脸,毛豆就咯咯咯的笑。
「弟弟,你抓伤爹爹了。」
芋头觉得这个弟弟真的有讨打的倾向。
「小兔崽子,回头收拾你!」
沈安把手摊开一看,竟然出血了。
「带去给他娘!」
沈安怒了。
赵五五接过了毛豆,一路笑着去了后院。
当晚沈安和苏轼喝的醺醺然,然后搂着一起唱歌跳舞,最后人事不省。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安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头痛。
他看了外面一眼,伸手又摸了一下。
「咦!这是哪?」
不会又穿越了吧?
没摸到媳妇那温热的身体,沈安心中有些发毛。
他坐了起来,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的昏暗后,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书房里。
是了,昨晚好像喝多了,然后他不想闹着妻儿,就主动要求睡书房。
想通了这个,沈安觉着口渴难忍,边上已经放着一壶茶水,摸了摸,竟然微微温热,可见是后面有人送来的。
有媳妇就是好啊!
沈安提起茶壶就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然后倒下去,肚子里的茶水来回晃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很有趣。
人在这种时候往往会再无睡意,沈安就是如此。
他躺在床上发呆,不想看书,也不想出去溜达。
什么人生苦短,秉烛夜游,那是感悟了人生苦短的道理,觉着惶然了。
沈安并未惶然,只是在想着这个天下的大势。
西夏完蛋了,随后就是缓缓清理西北方向的羌人,以及防备番人的袭扰。
那边有好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商道,丝绸之路就在那里,以后当放开才是。
但沈安并不看好陆路的商道,无他,成本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