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一拍脑门,「他答应捐的文书在李宝玖那边,某去取过来。」
官员们重新进来,韩琦说道:「有富户答应捐十二万贯,用于赈灾,你等可马上造册,看看各处需要多少东西,随后钱一到手就马上采买。」
众人不禁欢喜不已,胡西呈嘆道:「此次赈灾,汴梁那边出力不少,没想到本地富户也不甘人后,让人欣慰啊!只是……是哪一家?」
韩琦笑道:「本地的富户你等不知道?能出十二万贯的……」
他看着胡西呈,胡西呈的神色从平静到惊讶,再到不知所措。
韩琦明白了,他的脸开始涨红。
沈安那个畜生,他又坑了老夫!
兖州能让胡西呈变色的富户会是谁?
不用想,只有那家人。
那家人会捐十二万贯吗?
韩琦认为不可能。否则他们家的佃农怎会跑到瑕县来求救?
就算是可能,那家人也不会找沈安这个儒学的对头,而是会按照程序,先上疏京城,去朝中刷一波好感,再捐款出来,在兖州刷一波好感。
玩政治的都知道要物尽其用的道理,一件事儿要利用干净了才是高手,别学围棋里的留余味,留来留去留成了坏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安用了什么手段,逼迫那家人答应捐十二万贯。
这事儿操蛋啊!
那家人的祖宗是儒学的祖宗,也相当于是大伙儿的祖宗,这衝着祖宗下手,会被天下士大夫们戳脊梁骨啊!
「相公。」
外面进来一个乡兵,手中拿着一份文书,「我家郎君走了,临走前说这是捐钱的文书,他急着回去,就请相公派人去把钱拿回来。若是相公忙,那我家郎君自己去拿。」
「拿来!」韩琦很好奇沈安是用了什么手段弄到的十二万贯。
接过文书,打开后一看,韩琦差点一头栽倒。
这竟然是一份赌约。
赌约的内容很简单,浓眉男子自愿和沈安借贷,按照什么九出十三归的规矩,最后合计十二万贯。
沈安竟然去和那家人赌钱?
你赌就赌吧,竟然赢了十二万贯。
这事儿有些魔性啊!
但怎么去要钱?
沈安把文书丢给他,这是让他选择,是同流合污还是独善其身。
想独善其身,看看那个乡兵,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若是韩琦不愿意惹麻烦,他就会把文书要回来,随后沈安定然是要径直去那家要债。
沈安做事的尿性韩琦知道不少,所以他木然道:「那家人答应捐十二万贯。」
果然啊!
官员们都喜上眉梢,胡西呈笑道:「果然是圣人后裔,让人钦佩,回头下官去一趟仙源,好歹感谢一番。」
「不必了!」韩琦起身,眉间多了冷肃,「准备马车,老夫现在就去仙源。」
操蛋的沈安,什么那家人通情达理,多半是和他赌钱输惨了,沈安用给那家人的佃农免除佃租作为赌注。
不过……
韩琦说道:「沈安……有担当!老夫当上疏为他请功!」
大宋禁止赌博,那家人若是把事情爆出去,他们无碍,沈安却要倒霉。
可沈安依旧义无反顾的用这等手段去弄来了十二万贯,顺带解决了那家人的佃农问题。
这便是担当!
你有担当,难道老夫没有吗?
韩琦的眉间全是坚毅,上了马车,一路往仙源去了。
只是有个问题一直让他很是不解。
他们是怎么赌的,竟然能输十二万贯。
大宋赌博最常用的就是掷铜钱赌正反,输赢不可能那么大啊!
第1693章 此事朕羞于出口
汴梁很热。
赵曙有些焦躁。
「辽人在北方袭扰的越发的厉害了,耶律洪基这是想做什么?南下?」
韩琦不在,曾公亮就是带头大哥,可他对军事的造诣实在是一言难尽,文彦博作为枢密使出班说道:「陛下,北方大宋有坚城,最近不是还运了些那个什么火炮过去?臣以为耶律洪基若是南下,定然会碰的头破血流。」
「是了,朕却忘记了这个。」赵曙的心中一松,笑道:「火炮的威力却是不小,那次他们用了羊群作为对比,一炮出去,那场景,让朕也心中一颤。辽人若是来攻城,遇到了火炮,怕也只能饮恨城下。」
富弼干咳一声,这是暗示曾公亮出班来压住文彦博。
文彦博作为旧党的头领出现在朝堂之上,天然就是政事堂的对头。
「是啊!只是如今兖州的蝗灾让朕心神不宁,否则……」
赵曙的眼中多了厉色,「朕觉着耶律洪基在看着汴梁,在看着朕。」
这是一种直觉。
「他在等着朕出击。」赵曙冷笑道:「北伐北伐,大宋这几年说了不少,可却只是说罢了。」
官家这是不满了?
曾公亮劝道:「陛下,北伐重大,要准备无数辎重,以及调集精锐禁军北上……」
汴梁的精锐禁军北上,官家在汴梁怕是会有些不安。
所以太宗皇帝当年执意要亲征北伐,一方面是觉着自己用兵如神,天下无人能敌,另一方面却是忌惮把如此庞大的大军交给将领统御。
「陛下,还得要让人去北边视察一番,看看辽人的动静。」文彦博主动请缨,「臣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