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不断瞟着脖子上的针,努力向后缩了缩脖子,生怕梁乐一不留神自己的脖子就被戳穿了。
「是……是主子交代的……」宫女磕磕巴巴地交代,「主子说……只要不留在显眼处,若……若是能够扎……扎死孽种更好……」
梁乐眉心一抽,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疼得宫女痛哭流涕。
「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梁美人饶命!梁美人心善,放过奴婢吧!」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如今虽身在冷宫,但是杀她,还是绰绰有余。」梁乐指尖一动,细针断成几段,落在宫女的衣摆上。
宫女感觉到背上的膝盖离开,急忙爬起来就要跑却被喝住:「带上你的东西,一起滚。」
「是是是!」宫女急忙捡起细针,又抓住盛了汤药的碗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小腹隐隐有些疼,梁乐咬牙躺在榻上,额角全是汗。突然想到殿外还守着一个宫女,方才屋里动静这么大她竟然没有衝进来,着实奇怪。
她转头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墨绿裙摆,抬眼对上晏辞玩味的目光,梁乐有片刻的怔愣。
「你如今怀着孩子,还是应当小心些。」晏辞拂去圆凳上的灰尘落了座,「南秋去抓药了,待会记得要喝。」
「太长公主。」梁乐的眼神又恢復死寂,刚想起身行礼便被晏辞制止。
「不必行礼。」她走近了些,认真打量梁乐的脸色摇了摇头,「你如今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糟糕。」
「怎么?晏璟没有多派些人来照顾你吗?」
「殿下说笑了,臣妾是罪妇,陛下不杀臣妾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梁乐垂眸,平静地回答。
「唔……」晏辞托腮想了想,「这便是他的不对了,竟连个妃子都不如。妃子还知道来送药,他居然什么也不做。」
梁乐沉默片刻,惨白的唇动了动,问道:「殿下知道?」
「知道什么?」晏辞笑了,反问道,「知道这事是花泠干的?」
梁乐不语,也知晓这话是多余了。晏辞一进屋便要她当心些,足以证明她方才都听到了。
「听闻陛下要立后了。」梁乐忽然道,「他要立的是花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晏辞挑眉:「若是陛下坚持,应该就是如此了。」
本以为梁乐会有些伤心,但她却只是冷笑一声,眼神讥嘲,但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
这让晏辞突然有些摸不准梁乐的心思了,若说她对晏璟无意,那么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留这个孩子,若说有意,她这副模样又不像有意。
才想再说什么,殿外忽然传来惊呼声,脚步声凌乱急促,飞快靠近。
小云儿震惊地看着杂乱的地面,急忙衝到榻前打量梁乐问道:「娘娘受伤了吗?这是怎么了?」
南秋跟在小云儿身后,见屋内这副景象也是诧异,面上却未表露,只是将药包搁下。
「你好好调养,若是有什么事……」晏辞顿住。
她如今不在宫中,若是有事也是来不及的。
「去找尚衣监的大宫女,她会帮你。」
「多谢殿下。」梁乐颔首,目送晏辞离开。
南秋悄声询问方才的事,晏辞也未隐瞒,如实告知。
听了晏辞的话南秋脸色一变,暗啐道:「真没想到泠贵妃竟这般蛇蝎!她这次没得手,下次还会继续的,殿下应该告诉陛下!」
「如果晏璟想护着梁乐,她就不会有事。如果他不想,那么谁说都没有用。」脚步顿住,晏辞的目光落向尚华宫方向,眼神阴冷,「更何况,送来的也不一定是堕胎药。」
宫女出了凤鸾殿直奔尚华宫,念及若是被人瞧了去恐生事端,故而走的是偏门。
强忍着疼痛,避开廊上宫女太监,她捂着胳膊向内殿而去,踏进屋内才鬆了口气哭诉:「娘娘……」
声音戛然而止,宫女错愕地看着面前的晏璟,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落。触及晏璟冷漠的目光,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慌忙磕头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花泠才将外衣披上便听到动静,心中一惊,面色微诧走到晏璟身边,率先开口:「臣妾宫中的宫女行事莽撞,衝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怎么回事?」晏璟冷声问。
「奴……奴婢……」宫女如今已是魂不附体,听着晏璟的声音便觉后脊发凉,有些慌不择言,「奴婢方才去凤鸾……」
「陛下。」花泠急忙打断她的话跪在了晏璟脚边道,「是臣妾。」
「臣妾听闻梁美人有喜了,特地派人送去安胎药,没成想梁美人心中有怨,竟……」花泠咬唇,眼眶一下子红了。
晏璟皱眉:「朕说过,不许人送东西去凤鸾殿,爱妃是忘了吗?」
「臣妾知错,甘愿受罚。」花泠声音哽咽,一抬脸便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不忍。
「罢了。」晏璟垂眸,「朕既然定了规矩就应当遵循,爱妃犯了规矩也该受罚,你就在尚华宫禁足十日吧。」
「谢陛下。」花泠抖着身子应下,待晏璟的身影消失在尚华宫,脸色猛地一沉,抬手甩了宫女一个巴掌,恨恨咬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拖去沉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