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心中急,如今见她有倦意便赶忙催她休息,待她躺下才离开。
翌日一早晏辞便带着南秋回府,路上不自觉地想起上次君屹在门外拦她的场景,隐隐有些担忧,也不知是担忧君屹再来还是担忧自己狠不下心。
所幸她所担忧的事并未发生,马车停下时对面也没什么动静,反倒是太长公主府的动静不小。
南秋迟疑地看着堵住大门的一堆东西,转头看向晏辞,却见晏辞也是不明所以。
「殿……殿下……」下人挤出脑袋来唤她。
「怎么回事?」
下人七手八脚地将门外的东西往边上挪,直到整个人走出来才解释道:「奴才也不知道,今晨一醒门外便是这副景象。」
「扔出去。」晏辞皱眉。
「瞧着像是谁送的礼……」
南秋话音未落下人便递过来一封信道:「这封信也是这里边的,不知是谁的。」
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太长公主亲启」。
看到字的瞬间,晏辞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脸色变了又变。
「殿下,这些东西还扔……」
「清点一下,拿去当掉。」
下人的话一卡,迟疑地看着晏辞,就连南秋都是一讶。
还未说什么便听晏辞继续道:「若是可用便就此散给需要之人,若是不中用便兑成现银接济穷苦人。」
「可是……」南秋犹豫地回头望了眼摄政王府,意思不言而喻。
这东西摆明了是君屹送来的,晏辞如今竟眼睛也不眨就要送出去,若是传到他那儿恐神伤。
「以送礼之人的名义赠出去便可,如此这般也算他积德行善。」
晏辞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说给别人听,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至此不再多言,只将君屹送来的信留下。
依着君屹的性子,信上写了什么她多少也能猜到,无外乎又是奏章上那些话。
礼可用以布施,这种话送不得。
沉吟片刻,晏辞还是展开了信。
信上先是大段记录了送来的物什种类与数量,省去了清点的麻烦,最后如同奏章一样,在下方留了小字。
「几时未见便思君,思喜思怒亦思嗔,望君同相思。」
简单直白,却又让人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也不知究竟是谁教的君屹,用礼物堵住太长公主府的门,再写这种酸掉牙的话来传情。
不得不说还算是含蓄了,依着君屹的性子忍到现在不容易。
「姑婆!」
门外忽然传来喊声,晏辞下意识将信塞到案上的书下,确认看不出来后才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像只雀跃的小鸟儿,晏染扑腾着翅膀衝进来,一下子蹦到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她的肩膀笑道:「才几个时辰不见姑婆就觉得格外想念,姑婆有没有想我啊?」
脑海里突然冒出君屹信上写的字,晏辞干咳一声应道:「想了。」
晏染满意点头,又往她怀里钻了些,正打算蹭却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抬头,木木转向门外低声道:「对了,皇兄在外边……」
晏辞一顿,伸手拍了拍她的腰。晏染乖巧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玄衣的晏璟,听见动静他抬头望过来。好像阳光刺眼一样,他眨了眨眼睛,待对上晏辞的眼睛时又迅速低头。
「姑婆。」他哑着声音唤了一句。
晏辞忽然就心软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侄儿,他拈了一朵花递过来,笑容腼腆。
「坐下吧。」晏辞垂眸,面色冷淡。
晏璟站着未动,直到晏染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才跟上去。
亭中一片安静,晏辞低眸品茶,晏璟挺直腰板坐在对面一言不发,晏染的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二人中间徘徊,急得抓耳挠腮。
「皇兄好像瘦了。」晏染捧着茶杯偷看晏辞的反应。
「嗯。」晏辞抬眸看向晏璟,轻轻应了一声。
晏染:「……」
「你若是喜欢梁乐便好好待她。」不少话要说,晏辞想了想还是只说了这一件事。
晏璟抬头,听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但你既然费尽心思保她就别功亏一篑。」
「她如今怀着孩子,情绪多变,还是依着她为好。估计没几日便要生了,你多守着她,别惹她生气……」
「……好。」晏璟低声应了。
院中再次安静,晏染忍不住干咳一声,提起茶壶便跑,嘴里还念着:「我去给你们拿壶热茶。」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晏璟才问道:「姑婆今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晏璟笑了,「是了,是我太蠢了。我如今不过是被姑婆软禁的傀儡皇帝,姑婆何须对我说些什么。」
第69章 ……
兴许是和梁乐待久了习惯了,一开口便是惹人厌的话,像是急切地想要结束谈话,又像是在逼着晏辞说出他想听的话。
可晏辞却不是个容易被激怒的人,她只是觉得好笑,指腹在杯口缓慢地画着圈,好半晌才问他。
「最近休息得好吗?」
她笑着,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关心没长大的孩子。
晏璟喉头一梗,早就准备好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只低喃一句好。末了不甘心地补充道:「整日待在殿中什么也不用做,自然是休息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