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套衣服,转而又看了眼薛思,翻身下床,快速溜回了自己那间竹屋。
薛思定定地看着床上薛闻笛睡过的地方,忽感惆怅。
其实也不算很挤。
他想着,整理好床铺,就出了门。
天下剑道大会在即,是时候让他们师兄弟之间好好过过招,切磋切磋了。
薛思走得稍慢,等他到的时候,薛闻笛已经被傅及他们围在了校练场中央。那个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仍是一身霜衣剑客打扮,长发高束,豪气满身。这岁寒峰青竹满山,雪梅遍野,都不及眼前之景。
傅及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薛思的到来,只有在讲解剑法的薛闻笛发现了。
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薛闻笛收了剑,朝薛思挥了挥手。
「师父!」
「掌门!」
门下弟子这才回过神,纷纷向薛思行礼,只有薛闻笛略有些拘谨,不言不语,就是看着自己师父笑了笑。
薛思点头道:「今日你们大师兄给你们做对手,点到为止,开始吧。」
言罢,他便站到了校练场边缘。
「你们谁先来?」
薛闻笛又从草丛里找到一根树枝,「今天大师兄得空,好好教教你们。」
「我我我!」
曹若愚第一个站了出来。
薛闻笛微微一笑,将树枝换到了左手:「来吧。」
曹若愚见状,笑着:「大师兄,你用左手是不是太轻敌了?」
薛闻笛不作解释,曹若愚拔剑衝上来,第一招直击他左肩。薛闻笛侧身,一道寒光掠过,曹若愚剑锋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当啷」一声,在场都没人看清薛闻笛出招,曹若愚的剑就飞出来老远。
「一招。」
薛闻笛转着手里的树枝,笑盈盈地看着这位四师弟。
曹若愚自诩剑术不错,只比傅及差了点儿,现在居然一招败北,顿时泄了气,低着头捡回自己的佩剑,站回了人群中。
他这一输,本来要出场的张何就退了回去,而唯一一个很早就挨了薛闻笛一顿打的施未也没有出头,现下,只有傅及站了出来。
「请大师兄赐教。」
傅及礼数周到,薛闻笛对他也青眼有加,但依然是左手持物,右手背在身后:「我听师父说你最为勤奋刻苦,也是几个师弟中最厉害的。」
「师父谬讚了。」
傅及心中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能抗下薛闻笛几招。
「你大胆出招便是。」
薛闻笛还在想今天能不能见着傅师弟使出剑气,对方就已经起了剑势。但这第一招并不是攻势,而是守势,颇有些试探的意味。
薛闻笛摇了摇头,右脚向前一步,只一招,就干净利落地挑落了对方的剑。
傅及也是一脸的沮丧,默不作声地捡回了剑。
「你们还要再来吗?」
薛闻笛看他们个个都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心有不忍,「这修行剑道,最重要的是便是坚定信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们註定要走这一遭。如若你们对着大师兄都这样畏手畏脚,那今后出了山门怎么办?敌人可不会一招之后就放过你们,他们只会踩在你们的尸体上不断往上爬,明白吗?」
「明白了。」
傅及第一个回了话。
曹若愚嘆着气,也跟着说:「明白了。」
施未只是点了个头,剩下的师弟们陆陆续续也都应了声,薛闻笛又道:「接下来,我只采取守势,你们儘管进攻,大胆点。」
「是!」
这回,傅及第一个站了出来。
薛闻笛扔了树枝,两手都背过身去:「来吧。」
这时候,本来在一边观战的薛思忽然开了口:「无缨,想办法绕到你大师兄左边,打他的肩井穴,那是他的弱点。」
薛闻笛不做辩解,而是笑笑:「对,傅师弟,那是我的弱点。」
傅及闻言,再次拔剑攻了上来。
薛闻笛一面躲避他的攻击,一面语重心长地说道:「傅师弟,修炼剑气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悟性,而悟性来自坚定的信念。心性坚定,信念不绝,方能从干坤万物中感知有灵,有灵则能开悟。你现在抱着必定要战胜我的决心,再试一试。」
傅及点头,手中长剑生辉,寒芒毕现,薛闻笛感觉到周围气息隐约形成了一道涡流,原本被他扔掉的树枝倏地裂成了碎片。
「不错嘛,小伙子。」
薛闻笛笑着,就在对方即将刺中他左肩时,他往右一步,两根手指轻轻併拢,竟是夹住了傅及的剑锋。
对方愣在了原地。
薛闻笛手指一弹,傅及虎口一阵发麻,还好他握得紧,佩剑才不至于掉落在地。
「很有长进。」
薛闻笛夸讚,「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傅及愣怔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大师兄,刚刚那就是剑气吗?」
「是啊,你看到那树枝没,都被你打成碎片了。」
薛闻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一定能行。」
傅及又惊又喜:「好,我一定加倍努力!」
「接下来,施师弟。」
薛闻笛歪头,「你怎么躲后边去了?按排名,得到你了。」
施未故作深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请大师兄赐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