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就哼着小调离了这地方。
钟有期仰头看了眼山间明月,暗处,两道人影闪现,朝他跪下:「主人,有何事吩咐?」
「盯着她,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了。」
钟有期半睁着眼,琉璃珠似的眸中全是冷霜般的杀意,可说完,他又想起今晚鱼汤的滋味,想起薛闻笛也给他做过饭,煲过汤。
这俩人,对吃食倒是口味一致。
「算了,盯紧些,看看她能不能帮我找到有用的线索。」
钟有期想起薛闻笛,心头浮现出一个比杀了李閒还要好玩的念头。
「我亲爱的小楼,我可是为了你,才留她活到三更的。」
钟有期哂笑,面前两道人影随风而去,山间明月清辉,却无法照亮每处幽暗角落。
少女仿佛毫不知情地哼着歌,月白天青的剑袍笼着浓浓月色,反衬得那红蕊白梅更是艷丽。
她哼一会儿,停一会儿,咬咬唇,再继续。她不能停下,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异样,暗处藏了多少眼睛,埋伏了多少杀机,她不得而知。但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在薛闻笛进山之前儘可能多的搜集情报。
李閒的脑海中,全是她及笄那天,孙夷则神秘地交给她一个木匣。
「困困,你今天以后就是大孩子了,给,这是生辰礼物。」
孙夷则约她在松林竹海见面,李閒诞生在秋日,在那棵枫树红艷似火的那天。
少女欢呼雀跃,却被孙夷则笑着制止了:「小声点儿,可别把其他人引来了。」
「啊?是什么特别特别贵重的东西吗?」
李閒眨眨眼,孙夷则故意逗她:「不贵重,就是怕被别的师弟师妹听了去,以后年年生辰管我要礼物,那大师兄总不能顾此失彼呀,到时候没了钱,成了穷光蛋,可怎么办呢?」
李閒笑得开心:「那我肯定不能让你成了穷光蛋呀!万一到时候连老婆本都赔进去了,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小丫头,就你滑头。」
孙夷则坐在枫树下那方褐色岩石上,温和地笑着,「打开看看。」
「好。」
李閒美滋滋地打开,却见一把古铜钥匙静静躺在木匣里,钥匙上还繫着一枚鱼形玉佩,刻着「青」字。
「这个——」
少女端详半天,又看看孙夷则,聪颖如她,当时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帮我保管一下,师妹。」孙夷则抿着唇,一片枫叶从枝头打着旋儿飞下,落在了他的肩头。
「为什么呀,大师兄?这不是顾青长老给你的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
李閒困惑不已,孙夷则莞尔:「因为看你整日无所事事,我就想,怎么也得磨炼你一番。我既接任掌剑,明枢阁阁主之位,他日必定要传给他人。」
「你不会指望我做阁主吧?」李閒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我可没这志向!」
「那你替我保管一下,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还给我。」孙夷则忽然顿了顿,「这也是师父留书上的意思。」
李閒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师父指的是顾青:「顾长老的意思?」
「嗯。」孙夷则没有细说,李閒便也没有追问。
如今想来,定是顾青长老为大师兄算过一卦,才早作准备。
李閒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她回到自己的住处,照常洗了碗,收拾好房间,最后才翻出那封拜帖,放在桌上,用一方砚台压着,喃喃自语:「这样应该就不会忘了,希望明天师父见了别生我的气。」
她洗漱完毕,吹了灯,窝进了被子。
窗前,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便在拜帖上划过一道黑影。
「主人,确实是薛思所书。」
钟有期闻言,稍稍安下心,看来李閒没有骗他,便也和衣躺下。他十分不喜孙夷则,连躺在这人床上都觉噁心。今日被李閒哄着,多吃了不少,胃里不太舒服,就更是烦躁。眼前浮现出薛闻笛对孙夷则的种种偏爱,一幕幕,一桩桩,如鲠在喉。
钟有期猛地攥紧右手,狠狠砸了下床板。
「咚——」,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钟有期瞬间鬆了手,恢復了平静,这床下竟是藏了个暗格?
他往下一摸,是薛闻笛寄给孙夷则的信件,言辞恳切,多有爱护,看得他妒火中烧,指尖窜出一簇火舌,将这些信件烧了个干净。
烟灰落下的那一刻,钟有期眸中杀意渐消,他轻轻吹了下指尖,语声低沉。
「孙夷则,你真该庆幸你是顾青的弟子,否则,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两天写文没有之前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了(头髮渐渐掉落)
第35章 抵达临渊
李閒将那封拜帖送到至阳殿后, 去了一趟求知学堂。
她看似随意地和几个同门交谈,说是大师兄的钥匙丢了, 拜託他们几个四下找找。那几人都与她交好,平常也多受孙夷则照顾,也都应了下来。
李閒散漫问着:「这段时间怎么都不见景春师兄?岫明山台这么忙呀?」
几人皆是摇头,说不清楚。李閒心里有了计较,没有追根究底,暂时偃旗息鼓。
而孙重浪得知薛思要来,早早吩咐下去,命各处做好准备。回帖乘风而去,很快,薛闻笛一行人就到了清波城外。孙重浪似乎很看重这件事,天一亮就领着孙夷则等人候在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