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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恪倚着屋门, 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莞尔:「是小年啊, 来得正好, 我刚要去泡茶,你陪小楼他们聊聊。」

言罢, 他便请人进屋, 钟有期的目光当即就落在了薛闻笛身上。对方怀里抱着个木箱, 脸上红晕尚未完全退去, 正低声与一边的几个师弟说笑, 见他来, 又抿了抿唇, 眉眼间儘是风流:「小年来啦。」

钟有期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薛闻笛叫自己的名字了,上一回还是十年前,对方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那双从来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满是憎恶与仇恨,流出的泪水仿佛都染上了猩红的血丝。

可是现在,薛闻笛却极尽温和地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还是那个侠骨柔情的剑客,不曾改变分毫,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钟有期眼神一沉。

薛闻笛瞧了瞧他,将怀里的木箱搁在地上,笑问:「怎么站在那儿?坐过来呀。」

李閒见机问道:「大师兄,是不是被背上的伤还没好?刚好文长老也得了空,请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薛闻笛很是关切,钟有期刻意放缓了脚步,轻轻一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我前些天去看你,都下不来床。」李閒还在一边添油加醋,看向薛闻笛,「师兄,你不知道,前些天蔚然峰来闹事,师父为了息事宁人,打了大师兄一顿,皮开肉绽的,真得特别可怜。」

她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钟有期见她这模样只觉心烦,却无法表现出来,只能顺水推舟:「真不是什么大事,薛大哥你别听她胡说。」

他挨着薛闻笛坐下,对方拍拍他的肩:「真得没事?」

「没事。」钟有期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薛闻笛掌心的温热,心中欢喜,却还是装着一张病恹恹的脸,薛闻笛见状,又问:「我给你的兰叶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我一直贴身带着。」钟有期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不过,被师父发现了,责令我脱下外袍,之后才——」

他没有再说下去,薛闻笛起了疑心,为什么自己的兰叶完好,师父的灵气却不见了?

钟有期也深知这一点,附耳与他说道:「薛大哥,除却蔚然峰,我暗中调查了岫明山台,薛谷主赠我的那缕灵气,被苏台首打散了。」

薛闻笛眉头微蹙,李閒凑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

阴魂不散的小丫头。

钟有期暗骂,但是笑得比谁都开怀:「我跟薛大哥叙叙旧而已。」

「你们关係真好,我都挤不进去。」李閒吐了下舌头,索性坐远了些。

薛闻笛似乎要解释两句,被钟有期攥住了手,对方还是贴着他耳侧说话:「薛大哥,魔都卧底一事复杂,我不希望把我师妹也牵扯进来,你别告诉她,就当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一丝热流扫过薛闻笛的鬓角,他愣了愣,几分疑虑爬上了眉梢,他没有声张,而是应下:「好。」

钟有期笑笑,坐直了身子,却还是握着薛闻笛的手,小声说着:「薛大哥,晚上的话你住我那儿吧,我与你详谈。」

薛闻笛一时讶异,孙夷则难不成被恶鬼附身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就在此时,文恪恰好端了新茶过来,他眼神不好,就叫着薛闻笛:「小楼来搭把手,这茶水太烫了。」

「你嫌烫我就不嫌烫了?」薛闻笛感动到要死,好兄弟,就知道你最会来事儿,他忙不迭抽出自己的手,去接那茶托,文恪笑着:「我矜贵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那我就是个粗人呗。」薛闻笛揶揄他,一手稳稳托着茶盏,一手作势扶住他,「来,您老可小心些,别摔着了。」

文恪其实脸皮薄,刚刚他是真怕自己将茶盏打碎,才叫薛闻笛来搭把手,没想到对方顺着和他开起了玩笑,好不容易接了两句,又被这人逗得不作声了,只是嘴角含笑,原本清俊的脸上多了几分可爱。

钟有期压抑许久的怒气如潮水般暴涨,该死!该死!怎么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

「文长老,你小心些,地上有箱子。」李閒也站起来,扶住文恪,对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个病秧子,你们怎么都这么小心翼翼的?」

薛闻笛扶他坐下,打趣道:「刚刚是谁说自己矜贵来着?总不能是我吧?」

「和你说笑呢,还当真啊?」文恪插科打诨的本事差劲得很,没一会儿就开始脸红心躁了,薛闻笛怕真给人惹恼了,就顺着台阶往下爬:「我不该笑我们文长老身娇体弱,是我无礼了,给文长老敬茶,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仇。」

说着,他真就端了一杯热茶,塞到文恪手上,借着杯子遮挡,右手食指飞快地在人手背上画了个圈。

是简易的传心术。

文恪捧着茶杯,不动声色。

李閒道:「文长老,我大师兄前些日子遭了罪,这会儿还没好透,您能不能帮帮忙,给他看看呀?」

薛闻笛:誉之,我也觉着小年不对劲,你帮我探一探。

文恪点头:「我也听说了蔚然峰的事情,本来想去探望的,但实在没有时间。」

他看向钟有期,「小年,把手给我。」

对方婉言拒绝了:「文长老,我真没事,是困困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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