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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有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结契竟然会失效,薛闻笛掌心的平安符化作一缕浅香,将昏迷的人重新带回了尘世。

可平安符的力量,终究抵不过血水相融。

薛闻笛还是被蒙蔽了心窍,看向他的眼神隐约变得与常人不同。

钟有期起先只觉恼怒,这是一种失败,是一种羞辱,他需要的是对薛闻笛完全的掌控,只有这样,他才能大业得成,才能凌驾于仙鬼之上。

所以当薛闻笛捧着一束花,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钟有期只是一声讥笑,他学着那些正道,慷慨陈词:「如今天下动乱,群魔未定,怎可耽溺儿女私情?」

见着对方眼神里的亮光渐渐熄灭,钟有期瞬间感到无比畅快。

「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薛闻笛背过手去,耳尖飞红,「那等天下太平以后,我再与你讲。」

钟有期愤恨不已:「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薛闻笛愣了愣,小声地,讨好似的说道:「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我带你回临渊治病,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医术很好。」

听到临渊这个词,钟有期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他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去联繫苏怜鉴了。

「好吗?」薛闻笛小心翼翼地问着他,「我会照顾好你的。」

那样恣意快活的人,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委屈的表情。

钟有期没有放在心上,他清醒地知道原因,这些归根结底,不过是魔血残留的蛊惑之力罢了。

但是薛闻笛,总是徘徊在他身侧。

给他餵药,带他出门晒太阳,讲一些有的没的笑话,还有,儘可能在清苦的生活中,做些可口的饭菜。

钟有期很早就知道,临渊的鱼,很鲜美。

伤好的那天,或者说,他愿意让自己痊癒的那天,他问薛闻笛:「你喜欢我什么?」

「不清楚,反正就是喜欢上了。」薛闻笛粲然一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天涯海角,哪里都行。」

「哪里都行吗?」

「对,哪里都好。」

薛闻笛说着,倏地脸一红,轻声问着,「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啊?」

钟有期被他问住了,喜欢吗?那是什么?他喜欢杀人的快感,喜欢将那些美丽的事物一点一点撕碎,喜欢看着猎物声嘶力竭的哀嚎,喜欢奔涌的鲜血,喜欢凋零的鲜花。

魔的天性如此,杀戮与掠夺会刻入骨髓,生生世世,不死不灭。

钟有期没有回答。

薛闻笛有些沮丧,静默而立。

钟有期看了看他,霜衣剑客微微侧着头,向自己露出了脆弱的脖颈,阳光下,似乎隐约能看见血脉搏动。

我应该一口咬住你的脖子,吸干你的血,做成观赏品,放在我的寝殿里。

钟有期那时候,这样想着。

可是薛闻笛很快又转过来,对着他笑:「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鱼汤。」

钟有期回答着,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这个人,可以活着进入魔都。

只是后来,魔都溃败,夜城被封,他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

「我们平湖城外见。」

他告诉薛闻笛,一定要来赴约。

「砰——」

薛闻笛被蛇尾击中,重重倒地,巨蟒庞大的身躯压下,遮去了雪花踪迹。

剜心刺骨的剧痛再次袭来,薛闻笛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双冷色瞳孔里的自己。

「我没有要杀你。」

蛇信子在薛闻笛的脖颈间游走,「修仙之人是无法活着进入魔都的,你只有彻底变成一隻魔物,才可以在魔都生活下去。我将你埋在那处密林里,只要时间一到,我就会去接你。」

「接你回我家。」

「噗——」

薛闻笛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咳咳咳……」

密室内,在剧痛与药力的双重作用下,孙夷则终于有了些反应。

傅及长舒一口气,脱下外袍将他裹住,背在身上,掌心早已汗湿一片。

「李姑娘,我们快走。」

他微微喘着气,李閒点点头,两手护着孙夷则,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密室无雪,不可久留。

李閒刚走两步,突然神色一凛,狠狠推了一把傅及:「危险!」

箭矢离弦,破风而来,直中孙夷则。

李閒飞快地推开他们,没想到,另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背后贯穿了整个心臟。

「噗——」

李閒跪倒在地。

「李姑娘!」

傅及将孙夷则放下,要来扶她,黑暗中,似乎有人低声絮语。

李閒周身燃起蓝色火焰,她哀嚎着,瞳孔颜色尽散,月白天青的剑袍笼上一层血色。

四周灯火乍起,将整个幽暗密室映照得极其亮堂。

「杀了他。」

黑暗中的人影走了出来,他手持弓弦,背着箭袋,以白狐面具覆盖住面容,右手上戴着一枚玄铁扳指。

「是,主人。」

李閒铿然拔剑。

第45章 逃离

密音阁外围, 大雪漫天,落满了施未与张何的肩头。

他们正在着急寻找密室出口, 接引虫最后一丝气息断在这里,附近应该就有出口才对。

施未急得一身是汗,手中佩剑在积雪中胡乱拨弄,划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可是放眼望去除了土块碎石,根本不见任何机关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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