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樱:「……」
欲哭无泪。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钟声洪亮敲响,伴随着这古老的声音如同水波一般漾开,人群也缓缓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太极塔下方那处玉铸成的讲道台。
吴梦干身着宽袍大袖的青蓝色道衣,步入讲道台上,盘腿端坐,面色肃穆,张口直入正题,毫无废话。
唐樱都有点讶异,自己竟然听得津津有味。
吴梦干所讲述的古籍、历史、名人、典故,她都能在脑海中和自己所学的知识一一对上号,看来这段日子的恶补学习确实有用。
因为能够听懂,甚至能够听懂言外之意,唐樱很快沉浸在了吴梦干的讲道之中。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都如痴如醉,以太极塔为中心的偌大广场,数万人屏息静气,只有吴梦干的讲道声潺潺流入每个人的耳中、心里。
唐樱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不自觉地进入极其玄妙和奇异的境界,她此前已经金丹八层,今天看来能够突破到九层。之后,离元婴期就不远了。
她呼吸吐纳极有规律,广场上的数万人中有灵性的、摸到突破门槛的,都和唐樱陷入了相似的状态。他们听到的已经不再是吴梦干说的话,而是更直接的交流,是灵气与灵气间涌动传递着信息,是呼吸与呼吸间诉说着故事……
唐樱模模糊糊地想,怪不得道君讲道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这种状态还……挺舒服的。
她任由自己懒洋洋地沉下去。
像是沉在一片温暖的海里,回到生命最原初的状态……
突然!
一切翻江倒海起来!
唐樱只觉得灵气逆流,胸口一闷,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她睁开眼,恍恍惚惚,发现事情好像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身边本来听讲道的人都作鸟兽状逃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燕无咎扶着她的肩膀手足无措好像要哭了……
唐樱一低头,知道了。
诶嘿,原来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被袭击了,前胸全是血。
再仔细一看——
她的心臟呢!!!
漫长的耳鸣过去,唐樱总算听到了燕无咎的声音,也总算能够开口了。她安慰地拍拍燕无咎的后背,说:「我没事。」
燕无咎吼道:「别说话!」
他的手掌捂住她胸口的窟窿,灵气为她止血,然而那场景悽惨又可怜,显得很徒劳无功。
唐樱咳嗽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干的。燕无咎都快疯了!
以她和他为中心出现了三丈的真空地带,除了他们,只有天魔。
血魔那双漆黑鹰爪上,正托着她扑通扑通跳的鲜活心臟。
见唐樱的目光转过来,他便弯唇露出一抹残酷冷笑,当着她的面,捏碎了。
「哎呀。」唐樱下意识叫了一声。
「哎呀。」有人几乎与她同时惊呼一声。
「你还是把她弄坏了,」女人的声音轻柔中透着嗔怪,「不是说好给我留个全尸的嘛。」
媚魔不耐烦道:「她杀了那么多天魔,用那样的方式,我们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女人还是嘆了口气。
血魔、媚魔、毒雾、狂魔和刀魔让开一些,叫华韵映入唐樱眼帘。
「华韵。」唐樱有点震惊,也有点伤心。
「阿樱,」华韵笑得眉眼弯弯,说,「放心,你这样美,残缺了也有残缺的美,我会好好珍藏你的。」
唐樱:「……」
咚!
整个天地震颤了一下,天空仿佛要破碎一般。
狂魔沉声说:「是吴梦干在破阵,我出去会他。」
他转身出去。
媚魔也说:「我出去对付那几个渡劫期的,你们把他俩好好解决了。」
唐樱想要起身说什么,燕无咎一把把她按下去:「别动!」
他的嗓音在颤,语无伦次:「我把止血的药和符给你,我帮你弄好,你不要动,你现在不能动知不知道!」
「我没事!」
「你怎么没事!」
「我真的——」
燕无咎一隻手捂着唐樱的心口,一隻手摸了几次才摸到他戴的那项炼,他咬紧牙,用力一拽,项炼从他脊柱深处抽出,带出一串血珠和浓郁得差不多要凝成黑色水滴的魔气。
唐樱顿时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尽力气喊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和天道有契约的,我不会死,你看我心臟没了还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燕无咎,燕无咎!——」
燕无咎仅存的理智是将他干坤袋中的止血符和药膏都掏出来,满满当当堆在唐樱身边,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分辨唐樱说了什么,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然后转身冲向那些天魔。
「燕无咎!」
唐樱想追上去,爬起来的剎那却头晕目眩地趔趄了一下,摔在地上。
失血过多和这样重的伤势还是让她有点虚弱。
「我的金手指呢天道,」唐樱抓了把回復丹塞嘴里,一边仓促往下咽一边朝天道喊,「大哥,你忠实的打工人的男朋友现在很危险,救命啊!!!」
咚!
天地震颤,是天魔布下的阵法外,有人试图进来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