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怎么做?」白洱义正言辞地问道。
这是齐路遥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王子」这个头衔,在白洱的脑袋瓜子上并不算完全的浪费。
他被那人虚虚地扶着,随便找了个座椅窝了进去,紧接着就开始欣赏这个人精妙绝伦的本色出演。
「妈!」一声单音节的呼喊,嚣张跋扈、颇具贵族该有的气质色彩。
「我要下飞机。」直奔主题,稳住了他从不讲道理的刁蛮人设,为剧本的可信度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胡闹。」白恩女王两个音节看似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但齐路遥在其中分明听出了几分担心和犹豫,「又出什么么蛾子了?」
「我反胃,我不想坐飞机了。」这句稍微有些失了水准,过于中气十足,虽然加强了语气的坚定,但违反了病人气息偏弱的自然规律。
但是不碍事,除了齐路遥,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了异样。
「吃点晕机药吧?不都备着呢么?」果不其然,白恩的语气立刻软了下去,借着站起身,似乎要去看看白洱的身体状况。
「吃过了,没用才想下的飞机。」变色红润的白洱生怕露了破绽,转头把面部藏进了一边窗子的方向——这个临场应变,齐路遥愿意给他满分。
「我刚还去那边吐了,小齐还照顾了我好长时间呢。」对于白洱同学主动为自己这位场外选手加戏的行为,齐路遥内心毫无波澜。
眼看着白恩女王的眼神妥协了下去,白洱立刻趁热打铁:「妈,连续飞了快八个小时了,大家都闷得慌了,咱这是直升机,随时降落没有太大问题的。」
「主要是我真的好难受啊。」白洱怕自己的表情不到位,只能悄悄蜷缩进椅子里,用背影写出大写的「难受」,「妈,我也是个大人了,不是真的受不了,我也不会这么任性的。」
最后一句直接成了让白恩破防的杀手锏,齐路遥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英姿飒爽的指挥官的气质:「前面找个高楼平台降落,所有人短暂休息一夜,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齐路遥在暗处给白洱比了个大拇指。
他看到这人耳尖红了一下——还挺纯情的,齐路遥想。
等下了飞机,齐路遥明显感觉到,白恩女王派了人在跟踪监视他。
原本以为会比较难甩掉的白洱,一下车就被白恩拉去做身体检查了,倒是少了个麻烦,但是身边那几个藏在暗处的Omega的探子就有些难缠。
事实上,自己在飞机上的表现不算百分百的演戏——他讨厌坐飞机、讨厌这种交通工具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荷。
于是他带着他苍白的脸色,直接来到了一个Omega眼前的面前:「你好。」
那个人显然没有预料到齐路遥会找上门来,轻轻地噎了噎:「你好。」
「我身体不太舒服。」齐路遥柔声细语地道,「但是我不想让女王陛下担心,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会飞机上取一下药……」
这Omega显然十分警惕:「如果严重的话,我们有随行医生。」
「我自己就是医生啊。」齐路遥笑了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普通的晕机而已,想要要点止疼片。」
那人转身离开的檔口,齐路遥飞快地扫视着剩下的几人——楼口一个正在抽烟的绝对是盯着自己的哨子,小隔间走廊的那个应该也是,其他几个人注意力似乎不算击中,所以仔细算来也就只有两个人。
于是齐路遥转身走向了洗手间。
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很强烈的戒心,齐路遥捂着胃,头也没回地钻进一个隔间内,「咔嚓」锁上门……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人跟着走到了他隔壁的隔间,半晌没有动静。
按下抽水键的瞬间,齐路遥从天而降,直接骑在那人的脖子上,紧接着从身后一个肘击,那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便一声闷哼倒在了隔间内。
他把人的嘴捂好锁进隔间后,从洗手间后窗直接翻了出去。
没有人在窗外值守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是顶楼,他们不会相信一个Omega会胆大到在如此高层飞檐走壁。
但齐路遥是个不怕死的。
高空的空气比机舱内清新很多,也没有地面上的血腥污浊,这样悬挂在半空的时候齐路遥才敢确信,自己并不是恐高,而是单纯不喜欢晃荡的飞机罢了。
他轻巧地越到隔壁房间的空调外机上,接着快速找到另一个不错的着陆点,三两下的功夫,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从外侧打开的窗。
齐路遥屏住呼吸,快步下楼。
接着,他看似淡定地走了几步,等大脑的警戒彻底解除后,他便开始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的黑夜中狂奔。
这是座黑黢黢的空城,四周除了死尸,便只有无尽的黑夜。
他近乎颤抖地拿起手机,他知道,一旦拨通那个号码,自己将会直接被程鹏定位,但是,这也是自己能够拯救夏星河的唯一机会了。
齐路遥蹲在破旧房间里黑黢黢的一角,那个他滚瓜烂熟的号码却是输错了四五遍才打通。
电话的等待音响了四声半,他的呼吸便也停止了四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