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声踹开门后,里面应声扑来三五隻丧尸。
这都在夏星河的计算范围内,他轻轻把齐路遥单手半搂住,右手取枪。
「砰砰砰!」连开三枪,强强正中眉心,丧尸应声落地,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
就在他准备直接往仓库内衝过去的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扇门居然「轻轻」打开了。
一时间他抱着齐路遥愣在了原地,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三隻……都死了吗?」
……
夏星河确实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活人在的,这让怀里还躺着男朋友的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经历了地窖的事件之后,他彻底明白,在这次末日之中,能够划分阵营的因素实在太多,远没有「死」「活」这么简单。
但是当他看见来人的脸时,猜忌和怀疑就又稍稍消退了些许。
虽然这个人满脸的憔悴,衣衫在竭力保持整洁的情况下依旧看起来有些不整,但是他的长相却又切实地让夏星河感觉到了熟悉。
而这人似乎也对他有着相同的感觉,用那双已经疲惫不堪的双目上下打量他。
空气就这么凝固在了原地,直到对方有些踉跄地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一眼他怀中躺着的人,才低声惊呼道:「齐路遥?」
紧接着他抬头:「夏星河?」
这时夏星河才骤然想起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周学长?」
这人名叫周柏安。夏星河在心里确认了一遍他的名字,是齐路遥的大学同学,也是夏星河的同校学长,曾经跟齐路遥关係不错,但是因为性别问题,最终和无数非Omega学生一起,毕业后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此时此刻的相遇有些离奇,但是鑑于夏星河怀中的齐路遥伤势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严重,两个人没有多余的叙旧,而是快速把齐路遥搬进了身后的仓库之中。
周柏安快速关好身后的门,将齐路遥径直抱到仓库内的一张床上——这应当是这人这段时间休息的地方,但是却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总算有人来了……」周柏安一边快速取来手术钳、止血剂和消毒酒精等用具,一边颤着声音委屈道,「我他妈被这三个混蛋玩意儿差点熬死在这儿了。」
夏星河看着他娴熟地在齐路遥的伤口上操作,一时不敢跟他搭话、生怕他有半点儿分心。
徒手取子弹的事情他在军队不是没做过,但是真的当自己面前躺着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时,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下不了手了。
但是齐路遥说过,医生跟人开玩笑聊天的时候,往往说明病人没有大碍……
于是夏星河便开口,有些拘谨地和他聊了起来:「你这段时间一直困在这里,没出去吗?」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被困在气象研究所的那批Omega,短短十几天就快要迷失了心智,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孤身一人的Beta又怎么可能一个人生存下去?
周柏安伸手,用镊子从一块东非大裂谷一般的伤口中取出一片玻璃渣,一边回答:「怎么可能?」
这四个字让夏星河的疑心稍稍放了放,紧接着,那人又开口解释道:
「这是我的诊所,丧尸爆发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吃的东西不够了就出去摸点,结果前几天来了三隻这东西把我堵里面了,没有你来我可能会弹尽粮绝、直接死在里面。」
「那你没有撤离吗?」夏星河下意识脱口而出。
接着,他就看到周柏安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来:「撤离?撤去哪儿?谁带着我撤离?」
这时候,夏星河才自觉有些失言了——并不是所有平民都会像自己那样,可以得到军队的庇护、可以有专门搭建的避难所、还有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物资和武器。
真正的平民就是眼前这副样子,哪怕末日来了,家还是家,除此之外,没有能去的地方。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在谈。」
周柏安一边缝线一边跟他唠嗑——显而易见,这个人的手艺相当不错,缝线的水平应当是齐路遥都不会介意的高度,观察伤情的准头也非常惊人。
他应当在至少是市立医院的单位工作,而不是眼前这么一个破败、简陋、甚至不具备营业资格的黑诊所。
夏星河垂下眸子,轻声应道:「嗯,如果能等到灾难结束,我就跟他求婚。」
周柏安一听这话,眼里骤然显现出一丝笑意:「真好。」
两个人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尬聊着,等夏星河都觉得有些疲劳时,太阳已经挂在了正高空。
夏星河看着他为齐路遥的四周绑上绷带,看着吊瓶里的血液流进齐路遥苍白的皮肤内,看着周柏安收手点点头,终于是鬆了一口气。
「你们歇会儿吧,我去隔壁睡一会儿,等醒了就去找点吃的。」
周柏安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就去了隔壁。夏星河便也端了个座椅,虚虚地趴在齐路遥的身边,准备入睡。
这场久别重逢来的实在是仓促又凌乱,甚至衝垮了一切本该有的情绪,变得一点都不浪漫了,夏星河有些遗憾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