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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怔怔地站在这书架前,有些失神。

她隔着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小东西,各个都被擦得很干净,纤尘不染,可以看出它们的主人平日里有多么爱惜它们,儘管它们并不值钱,也并不特别。

舒夭绍突然就觉得难受,特别难受,胃部甚至绞痛了起来,她扶着书架颤抖着,努力地调整自己,只是她刚准备走开,就眼尖地看到了书架里面还有一个精緻的糖果铁盒。

犹豫了一下,舒夭绍深呼吸一口气,终究是拉开了玻璃门,伸手去拿那个铁盒。

打开,里面躺着熟悉的五颜六色的水果软糖……这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零食。

铁盒盖子背面还有一个看着就久远的小纸片,舒夭绍伸手,指尖都在颤抖,她拿了起来——

【虽然葡萄味的颜色更像血管,但是我决定儘量去喜欢雅琴姐姐喜欢的山竹味。】

舒夭绍看着手中还崭新的糖果盒,新鲜的水果软糖,以及已经发黄髮旧的纸片上还有些稚嫩的字迹……

心就像是被打翻了的五味瓶,五味杂陈,化作喉中哽咽,眼中泪意。

她看了眼白色的山竹味软糖,最后拿起了一颗葡萄味的水果软糖,手指有些发抖地将软糖放进了嘴里。

「唔——」舒夭绍咬着唇,忍住那汹涌而来的悲伤,泪流满面地想:真特么难吃啊,和记忆中一点也不一样,没有甜味,只有满腔的酸涩,令人喉咙都在发苦,糟糕到令人绝望的味道。

舒夭绍将那苦涩的软糖咽下,苦涩与难受顺着食道,直达胃部,胃部抽痛、痉挛,她捂着肚子,缓缓坐在了地上。

泰九也有自己在乎的人,泰九的心也有柔软的一个角落……

但是泰九啊,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地冲无辜的人举起屠刀?

你是否曾经想过,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也是别人在乎的人,也是别人内心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他们的死去,也会令无数爱他们、在乎他们的人悲痛万分。

外面的情况肯定比舒夭绍想像的更好,也就等于说,毛泰九的处境比她想像得还要更难,所以毛泰九从前几天开始,总是早出晚归。

今天晚上,他是凌晨才回来的,一回来就在他那豪华浴室里待着,一直没出来。

舒夭绍是半夜起床找水喝的时候,发现他那个独立的浴室门没关紧,有些许的灯光。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这间房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浴室,像是个豪华厅堂,宽敞、透亮,水晶灯精緻无比,瓷砖奢华。

毛泰九就浸泡在落地窗前那个白色的浴缸里,仰着头靠在浴缸上,半闭着眼,两隻长而有力的胳膊耷拉在浴缸边缘,手指随着不远处音响里放着的古典乐轻快地打着节拍。

正沉浸在音乐中的毛泰九被打断,面上的满足和惬意尽数消失,下意识地皱眉,睁眼时眼中儘是隐怒。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舒夭绍,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在下一刻消弭,然后他缓缓勾唇,温柔笑开。

「雅琴,你怎么过来了。」他微笑着冲她伸手,很是认真地问:「要一起吗?」

舒夭绍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本想转身离开,却又忽然想到那个干干净净的陶瓷书生,那没有了甜味的水果软糖……她不知怎的就走了过去。

或许……是有那么一剎那的心软吧。

「太小了,装不下我。」舒夭绍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他的抬起了的左手手心里。

确实,这个浴缸仿佛就为了毛泰九量身打造一样,他一躺下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

毛泰九握紧了她的手,促狭地笑,眯起了眼:「你可以躺在我身上。」

「那还是算了。」舒夭绍动了动手,没挣脱,正准备继续挣扎,就发现毛泰九的左手拇指上内侧有个瘢痕疙瘩。

这个瘢痕疙瘩极大地破坏了他这隻骨骼分明的、修长的手的美感,像是一幅意境高远的山水画被熊孩子泼上了油漆。

舒夭绍皱着眉,忍不住摸了摸这个瘢痕疙瘩,她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静谧的晚上,在抬头可以看到星空的天井下,这孩子替她挡了那支烧红的烧烤铁签。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做手术祛除?」

毛泰九摇了摇头:「我不要,所有你给我的,我都会留着、记着。」

他说着便极为愉悦地笑了,舒夭绍瞥了他一眼,心绪复杂:「你真的是……」

疯魔了。

舒夭绍觉得,她和毛泰九之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早晚都会撕破脸皮的。

她就不信了,要是毛泰九知道她每天就趁着他不在家,各种翻找,企图找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东西后,他还能这样温柔地对她笑。

所以……多说无益。

舒夭绍刚想走,毛泰九突然就从浴缸里坐了起来,用力抓紧了她的手。

她回头,毛泰九却低着头,垂着眼眸,不与她对视。

「你……这就要走了吗?」

在这昏黄而璀璨的水晶灯光下,高大的男人骨骼分明、肌肉流畅的肩膀上、性/感的锁骨上……都有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他的呼吸,他的胸膛便也在起伏,水珠在滚落。

这样的环境,似乎为他氤氲出了脆弱的、令人怜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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