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浅浅的语气,咬字清晰,透着一种「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告诉你」的全然信任感。
最极致,最纯粹,最浓郁的依赖。
迟聿居然有几分退缩。
祂甚至招架不住这滚烫炽烈的情谊。
祂问:「你想要人鱼国的王位吗?」
司尘微微蹙眉,难得流露出几分小脾气,「我不要。」
虽然细声细气,裹杂着小情绪,更像是撒娇,就和祂手里提的一大袋年糕一样,糯叽叽的,还有几分粘牙,需要缓慢而耐心的咀嚼,从口腔到胸腔到腹部都流淌着甜丝丝的味道。
迟聿:「为什么不要?」
司尘推开祂的手,「就是不想要。」
迟聿挑眉,居然还推开祂了?
司尘咬了咬唇,「我对王位没有兴趣。」
她眼睫垂下,静了两秒,又多解释了几句,「我不喜欢那种束缚,登上王位是最不自由的。」
「做王还不自由吗?」迟聿满肚子都是坏心思,祂要是当国王,妥妥的一昏君。
司尘深深看祂眼:「你想要的话,我帮你。」
迟聿满眼荒唐,「?」
祂实在搞不懂小人鱼的脑迴路,「我要王位做什么?」
司尘:「你一直问啊。」
「你平常都不问这些的。」
迟聿:「……」
向来没有关心过枕边人的异种突如其来的询问,哪怕是真的在关心,也像是参杂了其他目的。
就不该关心她。
还不如顺其自然呢。
迟聿最后用两句话结束这话题。
「除了这个咒语,还中其他咒了吗?」
司尘摇头。
「把你仇人的名字写下来。」
司尘懵懂,「我没有仇人。」
「那总有讨厌的吧?」
迟聿站起身去拆餐袋,清蒸鱼依旧热气腾腾,拆开保温餐袋,鱼肉的清香扑面而来,勾的人食慾大增。
祂看向神色不明的小人鱼,「很难想吗?」
「司冥他们那样对你,你不生气,不讨厌他们吗?」
司尘神色愣住。
看起来像是被问懵了,但仔细瞧瞧,又好像只是呆呆的看着祂。
迟聿升起一股怪异感。
……这个眼神,实在是太古怪了。
古怪就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司尘很快就敛了神色,「那我有一个讨厌的。」
迟聿给她扒了几块鱼肚子上的肉:「谁?」
司尘接过盘子,筷子戳着鱼肉:「你不认识。」
迟聿漫不经心的哦了声,「为什么讨厌他?」
司尘动作顿了下,语气很轻:「我那时候比较笨,被骗了。」
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
迟聿腹诽,祂开始认真剥虾,但胸口闷闷的,翻涌着戾气。
居然有种问到底的衝动。
「骗你什么了?」
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迟聿差点压不住心中的戾气,终于听到了小人鱼轻轻的声音——
「所有。」
迟聿把剥好的虾放在她盘子里,闻言轻啧了声,点评,「真蠢。」
似是与往常无异。
司尘吃虾的神色乖巧而认真,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不解歪头,「你在生气吗?」
迟聿笑了声:「生什么气?」
「那你吃虾吗?」司尘探着脑袋看袋子,「还有年糕和瓜果,你不吃点吗?」
「不吃。」祂回。
「那你……」
迟聿:「我去洗个澡。」
司尘咬着虾点头,目送迟聿进了浴室。
水流哗哗作响。
浴室很快就充斥着氤氲热气。
司尘用魔法感应了下。
嘶……
水温好高。
祂不是,只有心情不好的时才洗热水澡吗?
心情越不好,水温越高。
司尘放下餐盘,颠颠跑到了浴室门口,推开门。
迟聿变回了原来的相貌。
水流沿着祂诡丽的五官滑落,微长的黑髮全捋到脑后,见她推门进来,微微扬眉,痞笑道:「一起洗吗?」
司尘想了想,「好啊。」
她走进去,「你帮我脱衣服。」
热水落在她娇嫩的肌肤,瞬间染出一片红。
迟聿忙将水温调低,拉过司尘,给她烫到的部分降降温。
「别闹了,出去吃饭。」
司尘没有走。
搂住迟聿精瘦的腰,湿润的吻落在祂胸口,落在心臟的部分,「我不饿。」
迟聿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
简直憋成了圣人。
祂说:「今天不行。」
祂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思呢。
再说了,司尘的伤还没好。
祂就是再饥渴也不至于急色到这种程度。
司尘仰头,水流划过她苍白的小脸,「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上有疤?」
祂早上出门之前,还说有疤丑。
司尘照镜子也感觉很丑。
「疤会消的,人鱼的自愈力很强,不会留下疤。」
迟聿解开她的衣服,亲吻她身上的疤痕,「没嫌弃你,是我不行。」
司尘眼神下飘:「撒谎。」
迟聿:「……」
迟聿食指抵着她额头,「你这姑娘,怎么没羞没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