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遵从天道指引收徒,不走正常人设。】

喉咙里灌进来冰冷的水,堵住了墨流觞的呼吸口。缺氧让他视线模糊,全身悬浮没有着力点,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好端端的跟天道闹什么闹!

「觞觞,别开玩笑啦,快出来?」玉姬知道墨流觞水性很好,只把这当作闺房乐趣。然而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落水的地方冒出几个咕噜泡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玉姬慌了,她又不会水,在岸边焦急地踱来踱去。

「觞觞,别吓我啊!撑住,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潭底一片死寂,墨流觞听不见水面之外的声音,只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慢,四肢渐渐失去力气。可偏偏就是死不了,濒临溺亡的绝望搭配着头痛,简直生不如死。主角水性好,自然省略了很多与水相关的法术,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詹月白起初并没有在意,也认为他在演戏。他掏了掏口袋想抓瓜子,发现没有隻好随手揪了一串槐花嚼着解闷。见玉姬都找人帮忙去了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装的,作为新收的弟子,为救师尊陷入生命危急,获得信任第一步。若不是装的,正好趁此机会,送他一程。

他果断跳进潭中,按紧身侧的短刀,慢慢靠近潭底已经安静的人。为了防止意外,他先轻轻碰了一下墨流觞。

被一个小手触碰的瞬间,墨流觞头痛突然消失了。心跳重新活跃起来,四肢有了力气,他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地往那人身上靠。

詹月白大惊,难道真是装的?但是他人小力气也不大,墨流觞这么乱蹬完全拉不住人。他有些困惑,这人若是装溺水也装得太好了!

救他还是杀他?詹月白最后还是决定保险一点,把人救上去再说。

然而还是勉强了些,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如果他没记错,墨流觞身上应该会有储物囊,里面有灵石可用。想着,他抱住墨流觞免得被他动作干扰,小巧的手伸进他腰间开始摸索。为了证实墨流觞说的话,他去检查了其他地方,还好还好。

灵石摸出,詹月白总算使出了强身决,力量增大,将人移到岸上。墨流觞双眼紧闭,唇色苍白,一点也不像演戏的样子。若不是轻微起伏的胸膛,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师尊?」没有回应。

「墨流觞?」还是没有回应。

詹月白再次将右手放到了腰间,准备拔出短刀。他深知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以这副身子的资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墨流觞匹敌。不过在这张像被浸湿的水墨画一样的脸上,他挪不开视线。

「我最喜欢美人,死了怪可惜。」刚刚摸过墨流觞腰身的左手微微发烫,轻轻从他的眼尾一路滑到下巴,又蹭了蹭他的唇,像是在问他又像是问自己,「用着我的身体,水性又极差。你到底是谁?」

心口的伤再次发热,但他明显感觉到心脉有癒合的迹象,甚至连残缺的灵识根基也修补了几分。

「难道说,这个復仇,也可以是,我,喜欢,『我』?」

詹月白为这个可能性震惊不已,再也冷静不下来。躺着的人动了动,远处又传来玉姬催促萧书快点的声音。

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人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係,也不想暴露自己。既然上天给了他另一条生命,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可不能被轻易破坏。萧书知道墨流觞水性极好,若是发现人溺了水,肯定会觉察出端倪。于是他扯开嘹亮的嗓子嚎了起来。

「师尊!师尊你别吓我。」詹月白小脸上布满泪水,看起来为墨流觞伤心不已,「我还想跟着你好好学习仙术,惩恶扬善。师尊你醒醒!」

「咳咳咳。」墨流觞被晃得狼狈地吐出口里的水,好久才缓过神来。浓密的睫毛微颤,他缓缓睁开眼睛,支起身子坐起来。头痛已经消失,只是溺水之后浑身无力。

「你是?」

詹月白哭的声音更大了:「师尊,我是詹月白啊,您新收的徒弟啊。师尊你被水泡傻了吗?呜呜呜。」

对着一张哭花的脸,墨流觞微皱了眉又鬆开,轻柔地擦去詹月白的泪水。

「哭什么,为师又没死。是你救了为师?」

詹月白吸着鼻子:「不知道,我看师尊落水了下去帮忙。但是弟子无能,失去了知觉。弟子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

这个詹月白,居然拼死救自己,也是个善人。而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詹月白,岸边一个人都没有,谁做好事不留名?墨流觞隐约感觉到水下有人抱着自己,是哪个仙子趁机揩油吗?

发觉有人靠近,墨流觞给自己和詹月白施了净身决,站了起来整理好仪容免得被人看笑话。

还是这么骚包。詹月白心想。

「师弟,你没事吧?」

玉姬还算有点良心,并没有大肆宣扬让所有人来看热闹,只是喊了萧书过来。

萧书紧张地上前给墨流觞把脉,发现他身体极度虚弱,想必是本命剑碎的后遗症让师弟一时不慎落水。

「师兄,我没事,跟玉姬仙子开玩笑呢。」墨流觞朝玉姬眨眨眼。

萧书点点头,表示理解。

玉姬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撅着嘴嗔怪道:「你坏死了,真被你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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