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滚热的风像是炉火掀起的热浪一般急急而来。
扶玉秋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凤殃正握着扶玉秋一绺白髮,轻轻在唇间一吻。
风倏地吹来,一旁被点燃的红烛猛地明明灭灭,就在即将熄灭之际,那豆粒大的火苗再次起死回生,幽幽在残风中重新燃烧。
扶玉秋猛地呛了一下,狼狈地捂住唇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因他的动作,狭小的床榻间发出锁链相撞的脆响。
他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金灿的眸子全是水雾,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簌簌落下,将雪白的发浸湿。
「不……不是说很快吗?」
凤殃温温柔柔地说:「要慢一些。」
扶玉秋眼皮偏薄,此时已全是晕出来的薄红。
那阵风还在幽幽吹来,扶玉秋甚至怀疑是不是天上又降落炎火雨?
最后,风像是捲起几颗烧得滚烫的明炭,凶狠吹来。
扶玉秋十指指节发白,拼命拽着凤殃的衣裳往他怀里躲,嘶声道:「烫……!」
好像又有火落在了内府,烫得扶玉秋腰腹都浮现薄薄的红。
扶玉秋浑浑噩噩,整个人像是被那奇怪的风吹傻了。
「……什么东西?我的内府……又烧起来了吗?」
凤殃似乎笑了笑,抬起温热的手轻轻捂住扶玉秋的眼睛。
他将凤凰灵力温柔地渡过去,为扶玉秋梳理「烧」起来的内府。
***
一大清早,凤雪生从九重天下来,一头就往凤凰墟扎。
有了前几回的前车之鑑,凤雪生这次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往父尊的住处跑,而是规规矩矩在凤凰殿外蹲着。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日上三竿了凤殃竟然还没出来。
凤雪生迷茫极了,他正打算看看凤殃出什么事了,一旁就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别去。」
凤雪生回头,就见木镜还穿着昨天的衣裳,手中抱着一大堆败落的话,怯怯看着他。
有了人说话,凤雪生也不着急了,回头道:「父尊和我爹昨晚做什么去了?」
木镜摇头:「不知道,但凤凰殿的烛火三更天才灭。」
凤雪生想了想,顿时悟了。
原来是在双修。
好险,自己差一点就再次叨扰父尊「雅兴」了。
「好雅兴」的父尊正盘膝坐在凤凰内殿的床沿,微微垂着眸。
偌大的床榻上,扶玉秋化为白雀,像是一张饼摊开,一身羽毛滚得凌乱,似乎要炸开。
凤殃伸手将白雀身上炸开的毛理了理,可才动两下,迷迷糊糊陷入熟睡的白雀猛地一激灵。
他似乎是太过疲倦根本醒不过来,只能呜咽着用小爪子去蹬那只可恶的手,嘴里「啾叽」着也不知在骂什么。
只是那点力道根本拦不住,凤殃还是将白雀浑身羽毛理好后,又拿着锦被一角盖在白雀身上,披上外套缓步离开内殿。
凤雪生在外面和木镜说话,突然旁边的门被人打开。
瞧见凤殃出来,凤雪生赶忙起身:「父尊安好。」
「嗯。」凤殃随口应了声,道,「有要事吗?」
凤雪生摇头。
凤殃瞥他一眼,大概觉得閒着没事跑来凤凰墟干什么,但很快就忍了下去,淡淡道:「我要离开凤凰墟一段时日。」
此言一出,凤雪生还没反应,木镜倒是眼睛一亮。
「……」凤殃似笑非笑看他,「玉秋自然也会随我一起去。」
木镜顿时失望地垂下了头。
凤雪生赶忙说:「我定会为父尊守好凤凰墟,您儘管去吧。」
凤殃点头,对木镜道:「凤凰墟无人照料,你想回闻幽谷吗?」
木镜茫然摇头。
闻幽谷又不是他的家,没有扶玉秋在的地方他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凤殃又道:「我听玉秋说你想学会如何操控灵力,他要离开凤凰墟一段时日,你若是一人孤单,我便重新给你寻个师父。」
木镜一愣。
凤殃轻声道:「可以?」
木镜一直很有眼力劲,而且凤殃如此强势的人,若是真的嫌弃自己碍事,根本一句话不用硕就有资格将他赶出凤凰墟。
可此时,他竟在好声好气和自己商量。
木镜点点头:「可以。」
凤雪生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觉得他父尊对这个小崽子真不错,竟然还给他专门找师父。
正想着,父尊突然转头看他,淡淡一笑:「雪生。」
凤雪生眼皮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凤殃一拍木镜的脑袋:「木镜就交给你了,这段时日好好教他如何修炼灵力。」
凤雪生:「…………」
凤雪生都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了:「不不不不不!」
就他这种小废物,怎么能当别人的师父呢?!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凤殃没说话,只是安静看他。
凤雪生被他这个眼神注视的,突然心尖剧颤。
「难道父尊……」凤雪生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他心想,「难道父尊是看重我的能力,所以才会将他託付给我?」
父尊这般对他寄予厚望,自己怎能拒绝?
凤雪生神色一肃,突然转变态度:「是,雪生明白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