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喜蓉想,这个世界变得陌生,人也如此。
她不懂孟青和叶开为何对一个人的死亡这般冷淡,也不理解叶开此前的冷漠作态和最后的暴力行径。他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杀了那个男人,却选择了最能发泄暴力的一种。
这让盛喜蓉感到害怕。
叶开已经变了!
盛喜蓉僵硬地转过头去,「你刚才和那个人说了什么?」
叶开没有理她。
盛喜蓉知道叶开现在心情不好,但还是继续说道:「我刚看见你给他递烟了。」
不仅递烟,还有说有笑的。
叶开闻言,脸色变得愈发冷漠。他转头看向盛喜蓉,眸光冷淡,略有些轻佻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问了他一些事。」
「什么事?」
「有关你上一个男人是谁的事情。」
盛喜蓉脸色微变。
叶开见她这般,嗤笑一声,清俊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
盛喜蓉死死咬住牙关。半响,她低声道:「我的脑袋好像出了问题,可能遭到撞击,只有去年夏天到现在的记忆,之前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没有办法告诉你。」
『她在撒谎。』
叶开心中有一道声音这么告诉他。
盛喜蓉避开了叶开的目光。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了再和我说。」
叶开收回目光。他面容冷硬,目光直视前方,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瞬间达到最高行驶速度。
盛喜蓉沉默下来,她确实失去了两年的记忆,但她也在某种程度对叶开说了谎。
她很擅长逃避。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孟青没有出声,但一直偷偷观察着
坐在前面的两人,这时,方才轻轻拍了拍盛喜蓉的肩膀,说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可以喝点水,吃个罐头吗?」
「当然可以。」盛喜蓉回她,指着扔在后排座位上的食物,「这些你随便吃,但你不要吃太快,不然胃受不了。」
说罢,她将保温杯递给她,柔声道:「这里面是温水,我想你喝这个会好受一点。」
孟青看了盛喜蓉好一会,眸中充斥着奇怪的情绪,半响,她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
「我叫孟青。」
等饥饿感消失,孟青将保温杯递还给盛喜蓉,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盛喜蓉。」
孟青应了一声。
「不夜城的人?」这时,驾驶座上的叶开透过后视镜看了孟青一眼。
「嗯。」
「怎么逃出来的?」
依那个男人所言孟青这三年一直在不夜城做皮.肉生意。如果是其它城市,妓.女和寻常人一样拥有相同的权利,只是职业不太光彩。
但不夜城不同,不夜城并不存在法律法规,妓.女作为一种性资源是没有人权,会被严加看管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普通女人顺利逃脱的可能性不大。
「我一个客人帮了我。」
盛喜蓉见两人交谈,有些好奇地看着孟青,又去看叶开。
妓.女也有可能遇见真爱。
叶开笑了一下,问:「怎么没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死了。」孟青神色黯淡地说道,抬眸看了盛喜蓉一眼。
盛喜蓉听得云里雾里,『客人』两字让她有不好的猜想,可作为女人她是不愿意朝那方面去想的,这会让她感到不舒服。于是,她抓住其中一个关键点问道:「不夜城是什么地方?」
不夜城和卡列林市一样,对于盛喜蓉而言,都是陌生的名词。
孟青:「你不知道?」
盛喜蓉:「没听过,是新建立的城市吗?」
「嗯。」孟青沉吟道。
她细细观摩起盛喜蓉的神情,似乎在权衡她是故作天真,还是见识浅显。很快,她似乎判断出了什么,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
她向盛喜蓉解释了不夜城的存在。
盛喜蓉趁机又问了她很多事,也大概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联合国政府崩塌,城市取代国家成为新的独立政体,还活着的人
叫转移至不同的城区,重新开展新的生活。除此外,动物变异,人类进化,新物种的诞生亦短暂地衝击了生物自然法则的运行。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孟青问:「这三年你生活在什么地方?还是一直在城市外流浪。」
「我在C市的一栋地下别墅生活,没有出去过,昨天才离开那个地方。」
一句简单的话已足够让孟青和叶开清楚一切。
盛喜蓉是避世者,不知世事已变,也没有经历过常人应该经历的苦难。
孟青怔怔地看着盛喜蓉。
盛喜蓉和孟青目光对视片刻,解开安全带直起上身,朝后排车座探去,伸手握住了她因被碎石摩擦而布满细碎伤口的双手。
她想用这种方式给这个同龄女性一些安慰。
「坐好。」叶开瞥了她一眼,说道。
盛喜蓉对孟青笑了笑,依言坐好,重新扣上安全带。
后排车座上,孟青的眼睑垂了下去。
汽车一路疾驰,待天色转暗,车子朝右一转,脱离宽敞的公路,上了树木环绕的土路。随后,汽车转过几道弯,行驶了约莫五分钟后,盛喜蓉看见前方升起了火堆,火堆旁是一个小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