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他却总是莫名能让她安心下来。

就如江斜从来不对她有疑一般,她也应当信他。

楚荧笑着收下了手中的荷包:「我也不能白费了你哥这番心思,自然也不能让你哥为难了你。」

「主子,嫂子他们回去了。」一旁的侍卫一五一十地汇报。

江斜这才放下心来。他当然不敢多看,只怕自己多看一眼站在城楼上的楚荧,自己就会在打斗时候更惜命上一分。

——身边多了个等着自己回去的小姑娘,果然会影响人出剑的速度。

「大家继续向前赶路,我去检查一下队尾。」

不过多久便到了山脚,江斜依旧是像往常一般带队,无人生疑,只点头应下。

侍卫一如往常留在最前面,而江斜却是借着检点的名头,悄然混到队尾,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自己的人,从复杂隐蔽的丛林处摸进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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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楚荧拜访的是李城县令的妻子,她这回来李城,虽是未带多少行装,却还是以防万一,带了几根珠钗首饰,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楚荧伸手,将一副翠得似是能滴出水来的小巧碧玉耳珰放在淡粉色的绢帕上,放在县令夫人面前。

县令夫人看着清瘦,年纪虽已过了三十,但是生得慈眉善目,柳眉弯弯,面庞柔和,令人心生好感。

李城的县令为人耿直,做官清廉,夫人自然也是颇有几分县令的正直,甚少收下旁人送来的礼。但是女子总是对美好的珠玉无甚抵抗,虽是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却还是摇了摇头。

楚荧前世在秦府磋磨许久,看惯了秦府人的脸色,自然是极会察言观色,道:「夫人不必客气,如今是我夫君借了大人的方便,妾身也不过是代夫君表达上些谢意罢了。」

昨天下午,众人到了李城时候,江斜便同县令说好,只趁夜悄悄卸了几车的粮下来。

听楚荧这般说,县令夫人才收下了楚荧送来的这对儿耳珰,开门见山地问:「世子夫人今日登门寻我,可是有事?」

「夫人也应当听说了,前些日子西北遭遇雪灾。」

「这些日子也是见了数十灾民,皆是务农的,看着悽惨。李城本不大,粮库也算不上多充盈,难以再安置灾民,只能提供上几日的粥饭罢了。」县令夫人神色中有些哀伤,「如今世道不公,朝廷竟也能放着不管……」

县令夫人慈心救人是真的,话中带着的对朝廷淡淡的不满也是真的。

楚荧看着面前的县令夫人,缓缓道:「夫人可知,北境官府腐败,应当是私下里扣下了不少朝廷送去赈灾的粮食……」

县令夫人愣了愣,忙问:「竟有此事?」

「夫人应当记得,去年朝廷便派人提早送了东西过去,应当也是路过了此处的。」

县令夫人点头,李城是前往西北的必经之路,夫君身为县官,她对这些事情也是有所耳闻。

「不怕夫人笑话,妾身这次前来李城时候,路上曾遭流民打劫。」楚荧笑着道,「身旁跟着人,倒是无碍,但是妾身在询问时候,听闻北地官府竟对这些平民百姓说朝廷不管不顾,从未送物资过去,而坊间黑市,则一夜之间流通起了大量价格高了近五成的粮食。」

「天灾无情,能用高价买得起粮的人,自然咬咬牙什么都不会说……但是真正靠天吃饭、被雪灾影响了耕种、又无钱去换吃食的农人只能怪罪朝廷目无百姓。如今这般民怨载道,地方官府又如此煽动百姓情绪,而没了生计的流民们又无家可归、只能向旁的地方流亡求生……」

说着,楚荧如蝶翼般的睫毛沉了沉,而从楚荧的话语间,县令夫人也是渐渐听出了些不对来。

就连她这般靠朝廷吃饭的官员家眷,听了流民的那些经历,都会心生怜悯,哀嘆一句朝廷不公,更别说旁人了……也不知如今那些被北地官府蒙蔽了的百姓,究竟积累了多少对朝廷的怨恨。

但是这般细想……

——地方的官府吃的本也是朝廷的饭,又为何要煽动百姓的情绪,让百姓怨恨当今的朝廷?

这么一想,县令夫人便品出了些怪异的味道,惊得微微长大了口:

「莫非……!」

「夫人莫急。」楚荧却是摇了摇头,止住了县令夫人嘴边的话来。

「方才是我失态了。」县令夫人也很快冷静下来,她的丈夫如今为官,她自然也知道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能乱猜。

「妾身的夫君如今便是奉朝廷之命,前往孙城,彻查此事。」楚荧平静道,「妾身在京中经营慈善坊,若是到了京城的灾民,妾身的慈善坊自会妥善安置。但之后李城应当还会再流浪来大量的灾民,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能好好安置这些灾民。」

看着面前真诚的楚荧,县令夫人反应倒也快:「听世子夫人的口气,想来应当是已有主意。我夫君为官这么些年,向来爱民,只要对百姓有益,世子夫人儘管吩咐便是——一会儿我夫君应当便快回来了。」

楚荧舒了一口气:「那便麻烦夫人了,妾身之后就派人来与县令大人商议。」

顿了顿,县令夫人像是想起些什么似的,随口向楚荧问道:「……世子夫人之后也会前往孙城吗?」

「正是。」楚荧不知县令夫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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