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没客气,轻轻将后背倚在江斜胸前。

二人骑马在最前,粮队就在身后蜿蜒,北境有些萧瑟却又同本国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色在二人的身边展开。

黄昏落日,高原浅草,初春傍晚,最是美好。

马蹄哒哒清脆作响,队伍巨大车轮压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偶有几句队伍中人的私语,或是风蹭过耳畔的轻响声。

江斜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少女漂亮的面庞,方才哭得眼还有些红,但那一双黑睫沉沉之下的双眼,如秋水动人,又映出他们二人前面的路。

是西北的官道。

也有崎岖坎坷,黄尘漫漫;却也能见高桦,或是旁逸斜生的灌木,亦或是地上生出的杂乱蓬草。

皆是新绿。

所有的风景,好的坏的,枯的荣的,都在楚荧眸中。

而小姑娘此时正静静地窝在她的怀里,手中却陪着他捏着缰绳。

正这般想着,却见着楚荧忽然抬手,指尖在他手背轻轻点了两下。

「不许走神,好好赶路。」

江斜失笑:「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楚荧莞尔:「你低头时候会蹭到我头髮。」

都没再继续接话,两个人也无需说话,边也能通了心意一般。

楚荧忽然想起来,成亲时候在土地庙前,碰到那位为楚荧和江斜姻缘算了一卦的老道,是在那颗系满红线的槐树之下。

经过今日这么一遭,或许两个人之间便是真的又多了什么似的,丝丝缕缕,点点相合。

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是在楚荧前世还在闺阁中是少女时候,她亲手抛到树上的红绳,牵起上一世楚荧曾经还来不及去知道的那个关于江斜的遗憾,又衔在了今日,好好地给楚荧,为她当年那一场噩梦终结。

只是当初年少时候,楚荧曾以为这是预示着她另一端入云烟过去的姻缘,没想到,却系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楚荧从未想过的人。

许是天意呢。

楚荧想得出神,嘴角也勾起丝笑意来,少女笑起来的时候面容格外动人。

「在想什么。」江斜问。

楚荧嗔:「你又看我。」

江斜没否认:「许是好事。」

「是啊。」楚荧抬头笑眼望他一眼,又歪着头,一头扎起的柔软青丝在脑后轻摆,「想起当年小时候母亲带我去土地庙的事情。」

「求什么?」

「……要你管!」

江斜笑着不语,半晌又接:「我以前也曾路过过一回。」

「你求姻缘了?」楚荧忽然出声问。

「所以你是去求姻缘的。」江斜莞尔,已是得了答案。

楚荧悻悻地答,声音越来越小:「去土地庙,无非便也就是求财、求和、求姻缘……」

不过,当年土地庙中阴差阳错时系过的红绳,回去是该还上。

江斜想。

「确实。」

「你呢?」嘟了嘟嘴,又自言自语地说,「算了,你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想来肯定没求过姻缘。」

提起这事儿,楚荧突然心里又微微有些膈应起来,在与江斜相处了这么久,二人虽是皆是藏着心意到现在也未曾说过,但举手投足中那份默契和和谐却是真的。

楚荧唯一有些在意的,便是当年京城里,传着江斜好龙阳这事儿。

若不是楚荧当初错以为江斜不喜欢女子,又怎么大喇喇地直接上了江斜的马车,同他说那么多话!

「你不好龙阳啊?」楚荧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

江斜以往在京城里混惯了,世人说他好龙阳、逛青楼、赌钱、一掷千金,他不承认,却也不否认,名声越不好,他和萧宸便越安全。

「阿荧,我很忙的,没时间搞这些关係的。」江斜苦着脸,「你看我带着的那些护卫——不信你一个一个去问。」

如今,这倒是江斜头一回开始狠他头上迭加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了。

当初是为了在世人面前脱去嫌疑,自己当初背的锅,现在全都是等着在楚荧面前脱的罪名。

江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捉住了楚荧的一隻手,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划过少女衣衫领口中露出的那一段雪白柔软的脖颈,若有所思地用拇指去摩挲楚荧的小手。

除去了山上的埋伏,之后的路众人行得皆是心情轻快,路赶得顺利,若是不出意外,四日之后,队伍便是能顺利赶到这回朝廷派出的粮队的目的地——北地孙城。

约莫着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到了申酉交错时候,黄昏也是快要收尽,一轮红日也将要垂至山下。

借着不多的天光,楚荧意外看见前面似是有一片黑压压的队伍,看着似是有数十近百人,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江斜在楚荧身后,也是微微挑眉。

这队伍远看着似是人数不少,待渐渐走近,楚荧才隐隐约约看清,队伍走得零零散散,并不像是什么有组织的团队,更像是凑在一起搭伙的。

而队伍之中,大多都是拖家带口,老人、妇女、孩子也是占了近三之有二。

其中走在最前的,便是个看着年纪已过花甲、头髮半白的老妪。老妪拄着长长的木拐,背微微有些驼,从面容却耗能看出身子硬朗。

而对面向这头走过来的零零散散一堆人,在看见这支粮队之后,也是慢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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