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燃终于对上了顾凌霄的目光。
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睛里,乍一看像是毫无情绪,可当眸子中映出戚燃的身影时,终究是隐隐起了涟漪。
戚燃垂下头,同他夫妻对拜。
「一朝合道,两心相知,三生结缘,恭喜二位!礼成!」
宾客们笑着鼓起了掌。
戚燃仿佛心平气和的,微微抬头对顾凌霄道:「三桌宾客,敬完酒,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顾凌霄淡淡地点了下头,与戚燃并肩,向亲友们一一举盏致谢。
他往日也是这副冷淡的模样,即便如沈淞月、白书等人知道若是「那个」顾凌霄,早已会克制不住露出浅淡笑意,但总算,场面乍看起来像足了大婚模样。
开席之后,殿内殿外都一片热闹,按理两位新人本就该回去换下厚重的喜服了,因此戚燃和顾凌霄携手告退也是应当。
顺着大殿旁的长廊走了没多远,凌霄便冷淡地道:「要到哪儿说话?」
戚燃没有看他,平静地回答:「回小院。」
凌霄若有似无的嗤笑了一声,任由戚燃将他带回了小院。
院中又是绿树成荫,午后的阳光耀眼而明媚,蝉鸣声声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个寻常的午后。
进屋过后,戚燃抬指将门掩住了。
回过身,一身繁复喜服的男人神情冷淡的打量着他,如同审视。
戚燃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十分自然的走到顾凌霄的身前,抬手解开了凌霄束髮的玉簪。
凌霄长发散落而下,几缕散落的鬓髮映衬着他精緻清冷的眉眼,让他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他一动不动,任由戚燃在他身上动作。
直到外袍散落,雪白的中衣被撩开,戚燃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
「戚燃,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终于开口了。
戚燃依旧将语气控制在平稳的尺度:「合道大典么,凌霄,你不该配合配合么?好歹是我们最后一次了。」
凌霄勾起唇角,语调冷而诡谲:「怎么,送我离开前想再双修一番?戚燃,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情\\事已经习以为常到这个地步了。」
戚燃对凌霄的「送他离开」不置可否,只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呵,愿意啊,怎么不愿意,」凌霄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柔沙哑,他抬起手,拂过戚燃的脸庞,又用手掌轻轻圈住戚燃的脖子,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弄着戚燃的喉结,「戚燃,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被我进去,你到底舒不舒服?」
戚燃没说话,当着凌霄的面,取出上官苒给的丹药,餵进了自己嘴里。
他想堂而皇之的将这颗丹药渡进凌霄口中。
谁知身前的男人见状却骤然手中用力,死死钳住了他的脖子,音调都有些不稳:「戚燃,你什么意思?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就要靠丹药才能跟我做下去了?」
戚燃:「……?」
什么鬼!这傢伙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他刚含进丹药,可不能自己给吃下去了,只得努力将之压到舌下。
凌霄见他一时没有说话,眼睛却是慢慢爬上了血丝:「好啊!戚燃,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已然不是你的那个『顾凌霄』了?」
凌霄胸膛起伏着,眨眼间身形腾挪,将戚燃压到了那张他们亲昵过无数次的雕花大床上,头顶的床帐,还依然是那张特意选的墨竹缠花鸳鸯绣。
手指重重逡巡如同审视领土,凌霄咬牙道:「戚燃,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真心?若你觉得你被我哄骗了,那你干脆早早把我推开啊!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对我不闻不问、任由我去留,仿佛我已经都可有可无了!」
——!这狗傢伙,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踏马还想知道要是你还对我有情,干嘛要摆出一副仿佛「顾凌霄」与你无关的样子呢!
骤然被粗鲁得对待,戚燃也莫名有点起火了,用力重重将凌霄的脖子拉下来,咬住了他微凉的唇瓣。
……窗外是明亮的夏日阳光,窗内是不可言说的暧昧□□。
无数次耳鬓厮磨,抵死缠绵,他们的身体早已契合无比,凌霄却始终红着眼睛,仿佛受欺负的是他似的。
又一次被质问「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动过真心!」时,戚燃终于蓄力,一个翻身将凌霄压在了身下。
这个方才端足了仙尊架势的男人,长发散落在枕边,眼睛里满是血丝,神情像是恨极了,偏偏……
戚燃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了什么大病了,竟然无可救药的觉得凌霄好似有点可怜巴巴的,如同一隻一直在等着被安抚的骄傲猫儿,在发现他竟然已经被爱人抛弃后,立刻就气得快要哭出来了。
「凌霄,」戚燃准备好的一系列台词,在凌霄这样的眼神中,乍然也说不出来了,心里那些愧疚,也无奈的化作了苦笑,「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走?」
「你说我想不想走?」凌霄死死盯着他,执拗地道,「戚燃,你搞清楚,前日选择放弃我的人,是你自己!」
戚燃无言以对,嘆了口气后,道:「好吧,那我说,我觉得你想走。」
「……」凌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戚燃的手腕,「好,既然你觉得我想走,那我就走——」
他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偏偏脸色惨白,神情中,终于浮现出了明显的怨恨,和爱意夹杂着,化作偏执的森冷:「我不需要……你再靠怜悯来施舍我那么点儿浅薄的爱意了,归根结底,从来都是我在费尽心机的强求……我听说,情爱是强求不来的,可我曾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