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好像把该说的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不等林伟民的反应，他转头就看向了程一嘉，「姐，我带肆意过来见见你。」
「……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吗？」程一嘉瞄了一眼他们两个人从过来时就紧握不放的手。
林伟民怕自己错过了今天，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自己女儿。他不合时宜地打断他们的谈话，「程总，能否让我和肆意单独谈谈。」
「我没什么想跟你谈的。」林肆意说完这句，就鬆开了她跟程一修抓着的那隻后，往他的左侧位置迈了两三小步。
林伟民看出自己女儿对他的抗拒，她宁愿和别人待在一起，也不想跟他站得太近，血浓于水在他和林肆意身上仿佛就是个笑话。
「肆意，请给爸爸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向你保证，如果今天你听完后，依旧认为是爸爸的错，那么从今往后，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林肆意对他这个提议一点想法都没有。
林伟民左右为难，想让程一嘉帮忙劝劝，「程总，您看……」
程一修往林肆意身前一站，彻底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先于程一嘉开口，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林总，既然肆意不想跟你聊，我是不会放心让她单独跟着你走的。」
一个连父亲都当不好的人，他也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岳父。
「林总，实在抱歉，恕我不好插手你们的家事。」这件事，对程一嘉来说确实不方便，毕竟她才刚知道两人是父女的关係。
「没有家，我很早就没有家了。」林肆意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敢保证待会跟我说的都是实情吗？」
「可以，爸爸从来没有想要欺骗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好……我今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你。」林伟民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此刻，林肆意又犹豫了，她想知道真相，又怕真相可能会让她无法接受。
如果真的有她不知道的真相存在，为什么妈妈到死都没有跟她说？
为什么要让她一直误会着爸爸？
「你一个人可以吗？」程一修转过身来重新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她可以看到他脸上的顾虑。
「我先过去一趟。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林肆意主动捏了捏他指节分明的手，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温暖来源。
「那我在这等你。」
程一嘉特地把他们带到了她今天的休息室，「你们两人放心聊，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阿修，我们先走吧！外面还有客人等着要招呼，我担心你姐夫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从他们两个人进入房间后，程一修随手关上了门。
「姐，我有点担心。」他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一提起这个，程一嘉就来气，「我还没问你呢，你们两是又在一起了？」
「嗯，我打算和她结婚，不过目前我还在追她。」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早干嘛去了，要我说你们当初如果没有分手，现在可能都快要当爸了。居然还有脸说自己还在追她，我看你啊就是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程一嘉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的脑门可劲发牢骚。
程一修：「……」
休息室内，林肆意靠在墙壁上，等着林伟民开口。
「肆意，爸爸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爸爸都没机会好好看看你。刚才那个程一修，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我想如果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也会很欣慰吧。」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谈这些，我只想听事情的真相。」
林伟民满腔的热血，却被林肆意毫无温度的话一下子浇个透心凉。
他一直以为他那样做是为了他的女儿好，可却让他的女儿离他越来越远，远到现在近在咫尺，却仿佛是两个没有关係的陌生人。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在认识你妈妈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
林肆意很容易联想到某个人，「是不是你现在的老婆？」
「对。我是从邻省到这边上的大学，郁秋怡是我高中时候谈的女友，毕业时我们就因为我家里的问题分手了，后来在大学时候认识了你妈妈。」
「爸爸早年家里情况不好，连第一学年的学费都是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出来的。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你爷爷出了意外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在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你突然妈妈跑来跟我说，只要我和她结婚，她就愿意帮我出这笔钱。」
「虽然我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但是我当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着想解决眼前的困境，也就没有细想。因为你外公外婆当时已经过世，我们连婚礼都没有办，只是领了证。没多久，你妈妈就怀孕了。我当时很兴奋，我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
林肆意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情绪时而平静，时而激动，她相信他此刻说的话都是真的。
「而我，我靠着你妈妈给我的启动资金，创立了第一家公司。随着你逐渐长大，你的爷爷奶奶先后离世，我就不怎么再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