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之五感灵敏,早就从四面八方居民的议论中得知了女孩的过去。
莱西是个孤儿,她曾经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在她五岁时,父亲喝醉了,进门就开始打正在厨房劳碌的母亲,莱西衝过去护住妈妈,争执中,滚烫的开水衝着莱西的脸浇了下来。
妈妈及时的用手臂推开莱西,但也已经晚了,莱西的脸已经被毁。
母亲在愤怒中爆发,竟然拿刀反杀了父亲!随后,才被赶到的居民给控制住。
落后的小镇没有好药能够医治莱西,居民看着可怜的母女俩,最终没有选择报官,而是放了母亲,只是将她们赶到镇子边缘居住。
尼克大叔说,莱西的脸除非是光明法师出手,或者高级恢復药剂,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治癒了。
为了治好莱西,母亲不得不冒险进入森林寻找魔法药材,最终死在魔兽口中。
莱西从此孤单一人住在小镇边缘的破房子里,居民可怜她,见她来了,都会偷偷给一点儿吃的,也会让孩子们别去伤害她,这才得以让她成长至今。
莱西每天都会来广场看她,她一来,孩子们就会躲的远远的,但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的蹲在一边偷偷看。
今天又下起了雪,周之之一身黑斗篷,来到广场的长凳坐下,莱西也来了,她裹着她的破夹袄,衣服已经很小了,应该是她曾经的衣服,手腕跟脚踝都露出来,冻成了青紫色。
她的鞋子已经没法穿了,破破烂烂的挂在脚上,脚趾都冻的红肿,可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眼神一片麻木。
她蹲在广场的边缘,圆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周之之。
雪下的很大,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躲进家里去了。
周之之周身一米内却干燥温暖,风雪不侵,她抬起脸,如常看向了莱西。
冲她轻轻一笑,抬手招了招,「风雪很大,过来吧。」
莱西微微睁大眼睛,她没想到,这样高贵的大人,竟然会注意到她吗?
站起身,她顿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冲了过来,一下挤进防护罩里,扑人的暖意迎面而来,瞬间裹住了全身,被冻的厉害的身体转眼就疼痒起来。
莱西哆嗦了一下,忍住了呻.吟,周之之看着这个僵直的孩子,抬手撑开斗篷,温柔的将她纳入了怀中。
一瞬间,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莱西蓝色的眼睛愣愣的,在她怀中像不会动的布娃娃。
两人一起坐在了长凳上,周之之看着防护罩外的鹅毛大雪,「这么大的雪,怎么还要跑出来?」
莱西小心的扯动手指,眨了眨眼,学着她的样子去看雪。
「大人一个人很孤单,也很难过,我也一样,今天雪很大,我怕大人一个人,没有人陪。」她说的很小声。
周之之愣了一下,然后勾唇浅笑,「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她有些紧张的垂下眼,声若蚊吶,「大人太客气了。」
「为什么会特地来陪我呢?」周之之轻声问。
莱西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羞涩道:「大人弹奏的曲子很好听,我觉得很快乐。」
如此淳朴的理由,周之之笑开,揉了揉她的头,指尖划过空中。
金线勾勒,透明的灵力琴键浮现在空中,「来,咱俩一起弹。」
莱西呆呆的看着空中漂亮的琴键,她有些羞赧,因为她的手太丑了。
周之之握着她的手,暖意沁入皮肤,平缓的嗓音像温热的流水,「我带着你,你跟随自己的心意,随意弹就好了。」
「这样可以吗?我不会弹奏曲子,会很难听的。」莱西有点抗拒。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会难听呢?」周之之笑着鼓励她。
莱西的小耳朵悄悄红了,她抿紧唇,带着周之之的手,触摸到虚幻的琴键。
感应到一股能量从大人的指尖流传到她的掌心,然后手下的琴键一下就凝实了,发出悦耳的一声响。
莱西眼睛亮了,心臟砰砰跳起来,她不自觉去按下其他的键,乐声断断续续,然后连成肉眼可见的金色音符。
一串一串的飘飞出去,在漫天大雪中响彻,悲伤的让闻者落泪。
这是莱西的曲子,一首痛苦到极致压抑着悲哀的曲子,她自己却似没有所觉。
随着悲伤被排走,莱西的脸开始一点点的变化,凹凸不平的皮肤恢復光滑,暗红色的肉块恢復成正常的肤色,手脚褪去青紫,缺失的头皮重新生长,金色的髮丝光滑明亮。
周之之神色平静,毫不惊讶,只是陪着她将曲子奏完。
大雪纷飞,莱西的眼泪伴随雪花一起坠落,跟着是随之升起的温柔笑意。
居民们悄悄打开窗户,一边听曲一边落下眼泪。
乐音传过天河,到达神域,惊动了众神。
「这是悲伤和痛苦之神的神音,她不是因为永生都只能生活在痛苦中,受不了放弃神格下界了吗?」
「比起做人,果然还是神更好吧,她到底还是后悔了。」
邪神却从这乐音中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他站起身,转眼消失在神域。
莱西没有停下,周之之就陪着她一直弹,直到天色阴暗下来,大雪还未停止。
莱西停下,她已经是个极其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眼底亮晶晶的,嘴唇上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