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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晓时分, 沉睡之人终于缓缓苏醒。谢卿姒现今思维浑噩,不知已是何时辰。

方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体十分虚弱, 根本毫无力气。心中急躁的性子立马被激起, 欲出言叫人。

但身侧随即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是空竺见她已醒来,但面容却满是憔悴不堪。便起身准备勺子,想让她小酌一口药酒, 以缓解体内带来的不适。

佛子转身坐回床榻上,方要扶谢卿姒起身时, 女子到是出奇的配合。

只是非得靠在和尚肩膀上, 素手环住他的劲腰。

或许是刚恢復些许的缘故, 即使人已苏醒,但却仍然有气无力的微眯双眼。不似以往的依依不饶,闹得人,不得安定。

而空竺瞧她萎靡不振的样子,面上越显得凝重。

他亦是不再推阻怀中的女子, 反而调整坐姿让她能靠得舒服些。

男人勺起药酒,低声细语的言:「阿姒, 可是疼得厉害?」

谢卿姒听他语气温和,不由深吸其身的林间竹香, 眉间倒是舒展不少。

人一舒坦,便有心气多动弹些。欲想夺走空竺放到嘴边的勺子,再吮吸几口。

但是此药酒伤人,佛子怎会任由得她胡来,立马把酒掷给一旁的猫生。

而谢卿姒见此竟然不再闹腾,甚至一句埋怨亦是未听着。

只是精神不济,病恹恹的回应:「表哥,我知你一路奔波劳累,为我筹谋取药。」

「但是我的命数若是真该如此,你亦是不必记挂在心上。只待你得大道成佛后,仍可记得我此人便可」。

谢卿姒道出心声,其声响低得猫生亦是难以分辨。

但一听清楚她的消极厌世之言,立马着急得缩小身躯,跃上床榻里侧蹭着她。

猫生懂事知晓谢卿姒身体不利落,不敢压着她,只是缩在被褥里一再紧挨着她。

不知为何,即使知晓身侧的男人已有怒气。可她仍然固执的,双眼湿润的再言:「我日復一日苦受病痛的折磨,若是……,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只是姑母与猫生就得全託付给表哥你一人了。」

谢卿姒哽咽不止絮絮叨叨的,就似在交代后事。亡故二字虽未吐露,但是他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佛子原就不爽快,如今听她这一番话。更是气得如深冬里的冰霜,冷得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见她委屈得,埋在他胸口里咬牙哭泣,不肯发声。但落下的眼泪却浸湿他的衣袍。

不由气极反笑:「你惯是肆意得寻常人与事,皆无法落入你眼底的人,何必演出此闹剧。」

不待谢卿姒反驳,空竺继而再言:「生死一事,何时能任由你这般口无遮拦。我与你已经坚持至今日,他日的结果定然不差。」

佛子向来是简言之人,若是此时寻死觅活的是他人,他甚至绝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只是现如今不是旁人,在谢卿姒一事上便得时常费尽口舌去安抚。

而床榻之上娇气哭啼的女子,亦是只嘴中嗫嚅,不敢再反驳。

她心如明镜,空竺待她旧疾一事可谓是触碰不得的。即使是她也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只会惹得他不悦。

一直躲在被窝里的猫生不由暗暗竖起大拇指,夸讚他苦口婆心的劝慰。

倘若卿姒自身再闹,再生死意,她的身体状况可是等不到取得兽骨根。

现如今亦是只有空竺能拿捏住她,与蛇打七寸同理。

他言语间进退有度的稳住,惶惶不可终日的女子,这一番话倒是来得及时。

猫生趁势下榻去取来温热的毛巾帕子,作势将为她擦面。

但是谢卿姒方才被空竺一顿话收拾,虽知言之有理,可却憋屈得紧。

正巧猫生撞来,立马嗔怪:「哼,欺软怕硬的傢伙。」

听她此话,猫生可不干。他甩掉毛巾,哼哼唧唧的叉腰,头一歪。

但是其圆眸微眯,嘴角上扬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兴许是谢卿姒能有心情与他斗嘴,而不是病殃殃的。

而女子随即伸手拥猫生入怀,一个劲儿在搓揉他。倘若不是空竺在一旁拦着,她二人不知得亲昵到几时。

佛子拿起已经冰凉的帕子,稍微施法让其热乎起来。动作轻柔的擦拭女子面上的泪痕,可真是可怜见的。

随之话仍带刺:「猫生与你的德性倒是极为相像,可亦是比你知晓何为心宽体胖。」

话未落,立马得到谢卿姒一娇怨:「卿与。」

但随即到未再驳斥其调侃之言,自个先嫣然笑靥,窝在佛子的胸膛娇笑不止。

空竺见此原自她昏迷不醒后带有厉色的眉眼,再现温润。顺手接走压在她腿上的肥熊后,随意的放在床榻角落里。

并笑言:「他膘肥体壮,一身的绒毛,冷天里可用来取暖。待会休憩时,你应能舒服些。」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却温馨得令人艷羡。在僧子的絮絮不休下,佳人反而面上带有些精神气。

但持续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慢慢不再嘴中嘟囔附和空竺。

只见她眼皮耷拉,断断续续宽慰:「哥哥,我兴许是昨儿劳累太甚,现在睡意止不住,待我再歇一歇便可恢復的。」

空竺低头瞧佳人素手勾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一下后便再次陷入昏睡。随即眼里清冷如冬,气息昏暗得死寂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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