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没动,垂眼看着她,神情阴冷吓人。时翘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一迭纸,由于太过用力,纸张已经有了褶皱,他大概极力控制着,才没把纸揉烂。
时翘的笑僵住了,心尖随之一跳,涌上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不说话,就那么死死看着她,时翘后脖和背脊都在发凉。她看着他使劲捏着纸张的手,太用力,指尖已经泛出青白色。
「沈知舟,」时翘声音有点干,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害怕,「你、你怎么了?」
她说话时,目光始终停留在那迭纸上,不去看他冰冷的眼。
沈知舟很轻地冷笑了一声,时翘不去看他都能猜到他脸上的讥讽。
「时翘,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落下,手一扬,那迭纸就朝着时翘飞了过来,直接砸她胸口上,随即散了满地。
时翘有些懵,脑子里甚至一阵阵眩晕。她克制着这种奇怪的眩晕感,垂头看地上的纸张,然后又抬头看沈知舟。
不期然对上他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双眼,忍不住哆嗦一下,「沈知舟,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沈知舟一边唇角勾了一下,笑了,却冷得让人害怕。
他踩着地上的纸张,一步步逼近,双眼死死盯着她,让她无处可躲。
时翘下意识往后退,却撞到墙壁,被他密密实实困住了。
「沈知舟,你到底怎么了?」
沈知舟像是逐渐失控,神情越发阴沉,他一把握住时翘的肩头,用力晃了两下,突然吼了起来,「我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怎么了!时翘,你是为了沈知行来的,对吗?!」
时翘被他吼懵了,更懵的是,沈知行跟她有什么关係?按理是没有关係的,但每次听见这个名字,她的心情都有些奇怪的激动。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愣愣看着他。
她这种模样,在沈知舟看来就像破罐子破摔,连辩解都不屑了,更让他怒火中烧。
「你为了沈知行,可以出卖一切,包括你自己,是吗?!」
他逐渐失控,整个人呈现出歇斯底里的状态,握着她肩头的手也越收越紧。
「沈知舟,疼……」
她轻声叫他,他却无动于衷,完全被怒火吞没了理智。
「我以为我可以跟你结婚生子,我以为终于有人能体谅我,我可以过得轻鬆一点了。其实全都是我以为的,对吗?你费尽心机接近我,就是想弄死我替沈知行报仇!」
他像头愤怒的野兽,衝着她疯狂发泄自己的怒火。
时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很钝,像上了锈一般转不动。
她以前哄沈知舟简直手到擒来,可现在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让他消火,不知道怎么安抚才能让他恢復理智。
她只能心惊胆战地承受着他的咆哮,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知舟的情绪过于激动,开始大口喘息,他红着眼盯着她看。
「时翘,你解释。你现在解释,只要你说,我就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努力压制着喘息和怒气,儘量放软了声音,态度卑微到让人不忍。
时翘很喜欢看他眼尾微红的模样,现在却不忍心去看。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现在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一般,根本无法思考。
她鼓足勇气去看他,虚弱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你至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沈知舟嗤笑了一声,「你还在演戏?你从最开始接近我目的就不单纯,你一次次在我面前演戏,可又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看出你在演戏。就是为了给我塑造一个你没多大心机没多大能耐的形象,让我放鬆警惕,对吗?」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故意接近我?!」沈知舟大吼着打断了她,「为了沈励?你不是说不爱他?那你为了什么?为了沈知行对不对?你为了他,才无限度容忍沈励,才故意接近我,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沈知舟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宣告他的耐心耗尽。
时翘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没搞明白沈知行的事,也不敢贸然说系统的事。
她一声不吭,沉默抵抗的态度,让沈知舟更为生气,头脑发热,言行都不再受控制。
「时翘,你演得真好!能创办丰羽,能让沈励奔赴千里去见你,你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是我自己傻,怪不了别人。」
「沈知舟,你冷静点!」
沈知舟还是冷笑,「冷静了,好继续被你骗?如果你就是为了报復我,为了看我为你发疯失控,你赢了,时翘!我现在就是个疯子!」
他已经彻底失控了,「我他妈天塌下来都能顶住,就是没能顶住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你要替沈励抢聚信是吗?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要看我发疯失控?我满足你,我爱你,时翘,我爱惨了你,爱到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他摁住她,冲她疯了似地吼,「看见我现在这么狼狈,看着我把尊严放地上让你踩,报復的快感是不是要把你湮灭了?」
他一通发泄,情绪已经崩到极致,忽然像脱了力一样,软绵绵垂下手,鬆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