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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几分歪打正着,萧屹轻轻颔首。

看着他接受了,关鹤谣后悔也来不及了。

行叭!

当他是宋江,而我是李逵。

他若是刘备,我就是张飞!

这么想着,这声「哥哥」倒是没那么难叫出口了。

从此以后,她甚至叫得豪情万丈。

萧屹受了这声「哥哥」,又一次鲜明地认识到这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多谢小娘子。」

谢她明知可能引火上身,仍然这么勇敢地救他一命。

这样想着,他便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何…要救某?」

关鹤谣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他一眼,长嘆一口气,「一个临死还为打扰我赏月而道歉的人,能是什么坏人啊?」

萧屹一怔,不禁莞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关鹤谣去到桌边,开始磨匕首。

天可怜见,她是一片赤诚丹心,盼着匕首越薄越好,造成的二次伤害越小越好。

只是此时气氛实在诡异,自己既然是个磨刀霍霍的恶人,也不好再和那猪羊套近乎了。

她把匕首用烛火和烈酒消了毒,然后看着那飒飒亮的凶器发愣。

两人一时静默无语。

直到烛花「啪」的爆了一声,运气良久的关鹤谣趁势开口:「兰家哥哥,不要嫌我多嘴,此举凶险,若是有个万一……郎君可有什么未竟的愿望?」

第5章 一见钟情、飙演技 成败在此一举,关鹤……

关鹤谣问出这「若有万一」的话,自己也觉得实在晦气,但临终关怀是很重要的!又不得不提。

救人救到底,要是没救活…仍该最后尽一份心力。

「就是啊,那个…有什么后悔的,遗憾的事情,我想办法去…」

「没有后悔。」

见关鹤谣扭头看他,萧屹又正色重复了一遍,「这一生所作所为,没有后悔。」

关鹤谣就敛了那刻意装出的轻快神色,静静地看着萧屹。

之前一阵兵荒马乱,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细看这位墙头来客。

现在才发现,他即使这般重伤狼狈,满头虚汗,却丝毫未露胆怯颓然之意,自有一身凛冽浩然之气。

气韵既好,姿容亦佳。

这郎君生得好看,鼻樑高挺,舒眉朗目,一双眼睛在这暗室中都那么明亮,仿佛摄去了全部的烛光。

端的是个身如华松,质若修竹的英俊郎君。

明明这么年轻……

关鹤谣又问:「哪怕断送自己性命?」

萧屹再答:「哪怕断送自己性命。」

他一脚悬在奈何桥头,仍然神色坚毅,关鹤谣就知他心口如一,耳边忽听他又说道:「…只是若说没有遗憾,却是骗人的。」

遗憾无法再侍奉于义父膝下。

遗憾不能助那一位成就大业。

遗憾没能有一心爱之人,共赴白首。

萧屹望着斑驳的房顶,稍微迷失在自己思绪中,忽觉周围光影微变,是关鹤谣坐过来了。

她手里拿着寒光闪烁的匕首,脸上却是温暖的微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也差不多吧。」

那个雪夜,当她浑身痉挛地蜷在地上,当最后一枚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她鼻尖上时,她也是这么想的。

很久很久以后,萧屹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现在,他只看得见关鹤谣的笑脸,只听得见她那一句——「郎君放心。你定会长命百岁,一生顺遂,连遗憾都不会留下。」

他想信她。

「那个,你…你等等,我再确认一下哈。」关鹤谣说着,在萧屹来得及阻止之前,就撩起他的里衣,在那光.裸的后腰上摸了一把。

挺好挺好,她暗想,伤口确实没有贯穿,救活的机率更大了。

但是马上,又压力爆增。

这帅哥命也忒好,没伤动脉,没伤内臟,没贯穿伤,受个伤都让他受得这般得天独厚。

这明显是老天爷要保他活,别被她给捅个对穿,那可太造孽了!

关鹤谣把匕首放到萧屹腰侧比了比,然后定定心神,嚅嗫着自言自语:「就当是今天中午剖的那个鱼头,鱼头…鱼头……鱼…」

左手稳住微颤的右手,将那匕首沿着伤口缓缓刺入。

刚要粘合到一起的血肉又被切开,萧屹猛仰头,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两鬓瞬间汗珠如雨下。但是他却咬紧牙关一动都没动,一声都没叫出口。

倒是关鹤谣面目更狰狞一些,亲手刺入人血肉的罪恶感和错乱感让她想吐。

刺人的比被刺的还难受。

饶是如此,关鹤谣仍是紧盯着那匕首,待匕首入肉一寸多,长舒一口气,鬆了手猛然向后跌去。

她看着萧屹惨白的脸,顶着一张更惨白的脸发自内心地感嘆:「你真是一条好鱼,啊、好汉啊!」

她呆呆地竖起大拇指,又渐渐地,露出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真切笑意,

透过汗湿的眼睫,萧屹看着她的样子。虽仍然腹痛如绞,却不知怎的,他也有一点想笑了。

延年堂的王郎中进门的时候却是差点吓哭了。

他本来已经睡下,被个小丫头哭喊吵醒,急急忙忙出诊。

听着是在贵人家做工的一对夫妻打架受伤,他以为顶多就是撞伤抓伤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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