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喜欢大横幅往外拉,雇着短工击鼓喊话。
土,但是燥。
效果也好,厅堂已经坐满了。
套餐的模式对大家来讲很是新奇,一听价格也合理,就都进来尝试尝试。
关鹤谣这边还继续搞噱头,在门口支起大炭炉烤猪皮。
切出荔枝花纹的猪皮在铁篦子上滋滋冒油,丰腴的油脂香气在寒冷的街头分外诱人,不知不觉就勾住了行人的脚步。
一客送了一块烤猪皮,关鹤谣最后又去看自己那两桌「亲友」。
吕大娘子对她的厨艺向来是称讚有加,刘春花和照顾她那两位大娘子也是吃得满嘴流油。
关鹤谣给姜媒婆加了烤猪皮,又问:「大娘子可需要加菜?」
姜媒婆连连摆手,把菜挨个夸了一遍,最后又把关鹤谣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一刻钟之后,她带着侄女,拎着关鹤谣给的糕饼礼盒,酒足饭饱地走出食肆。
姜媒婆暗嘆,要是每桩姻缘都这么好说合,那该多好?
想她这些年儘是和那些精明的家主拉扯。
为了聘礼嫁妆、婚期之类的细碎事情磨破嘴皮子,哪一回不是表面谈笑风生,实际上捏了一把又一把的汗?
她还得两边说好话,可谓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有时真落个里外不是人。
虽然她喝的茶是上好的福建新茶,还是坐在人家昂贵的黄花梨圈椅上喝的,可扛不住紧张得喝杯茶都胃疼啊!
唯独这桩姻缘,她谈得倒是舒坦,又美味。
侄女也吃得心满意足,嚼着关鹤谣塞的橘子软糖,正以完全被收买的语气感嘆。
「姑母,我是知道国公府郎君为啥要娶这小娘子了,做饭真好吃。」
「你这傻丫头。」
姜媒婆笑骂,「跟着老娘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哪家聘正室大娘子是看厨艺的?」
不过,正如侄女所说,姜媒婆现在也明白国公府为何要娶这小娘子了。
落落大方,进退得体,回想起那食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客人们个个言笑晏晏的样子,便知她定是兴旺家宅的贤妻。
「可能也是图她好看罢?」侄女语不惊人死不休。
「关小娘子模长得好看,莫说郎君们会喜欢,娘子们看了也喜欢。您看那几位大娘子都为她高兴,想必也是很喜欢她的。」
「只不过……」侄女微皱眉,「单她那位乳娘,却不是真心高兴的样子。」
一连串「好看」「喜欢」本来听得姜媒婆哭笑不得,刚要再骂,听了这话倒是侧目。
……也不是没长进。
抢过那小糖袋子,姜媒婆又往侄女嘴里填一块糖。
「吃你的糖!不该说的别瞎说。」
*——*——*
「今日怎么骑马来了?」
「……就是带月照出来遛遛。」
「哦。」关鹤谣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少见萧屹骑马,更是第一次见他穿披风。心仪之人披着玄色的披风骑在白马上,踏在薄纱般的暮色而来,完美得好像是电影最后定格的那一帧画面,她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萧屹栓好月照,缓步朝她走来。
「媒人将你的定帖带回来了。」
他紧紧牵住关鹤谣的手,「下午我已将其供到祠堂敬告先祖。」
自今日起,他们二人就是正式订了婚约的未婚夫妻。萧屹整个人仍浸在陶然的欣喜中,除了关鹤谣看不进别的,直愣愣地被拉往厅堂吃饭。
萧郎君吃的全猪宴和卖的全猪宴不能说是大差不差,只能说是完全不同。
关鹤谣将自己的双标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把最稀罕的、最精的部位都给他留着了。
两百来斤的猪,只有那么一条堪堪数两重的小里脊,比大里脊还细嫩好几倍,被她做成了软炸里脊,浇上酸甜的酱汁。
最好的那段肋排则一半葱烧,一半酱焖。
炖了冰糖肘子,拌了红油猪耳,还有一道猪肚包鸡——这道雅名「凤凰投胎」的菜是将土鸡塞入猪肚而成煲制而成。
火候十足的汤头颜色奶白,气味浓香鲜美。因桌上另有汤羹,关鹤谣便想把这猪肚鸡汤留着明日下面吃。
于是她只将猪肚和鸡斩件摆上了桌。柔滑的猪肚条雪白,软烂的鸡肉块嫩黄,直接吃就是滋养的上佳美味。
这么些菜餚,再加上外面在售的那几样,桌案险些排不下。
连吃惯了关大厨家丰盛饭菜的萧屹都惊了,「阿鸢费工夫了。」
关鹤谣给他夹了一筷子猪耳朵。
细长条的猪耳朵在筷尖颤巍巍的,润着辣椒油的光泽,还混着青绿的黄瓜丝。
关鹤谣笑道:「需对得起你打猎费的功夫嘛!」
「我猎野猪不过几箭,肯定没你做这些饭菜费工夫。」
关鹤谣一想也是,「是不太公平,那五哥再猎一头赔我。」
萧屹马上心甘情愿地答应。
掬月在边上惊呆了。
郎君再猎猪,小娘子再烹猪,郎君再吃猪,然后再赔猪……
大猪小猪,无穷尽也。
小娘子空手套白猪。
她跟着关鹤谣学管理食肆,本来觉得已积累几分心得。
如今一看,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全猪宴作为夕食未免太过霸道,三人很快就吃得肚子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