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别跟装了,这不心知肚明么?」何妃目光往阿妧面前的小几上瞥了瞥, 挑眉道:「喝了燕窝粥之前,昭贵妃可一直都是好好的。喝完至多过了两刻钟, 昭贵妃就肚子疼……」
昭贵妃有刘太医和胡太医看顾, 这胎养的很好。若有早产的征兆, 她断不会来参加宫宴。若她生下皇长子, 才能名正言顺作为贵妃的位置, 而不仅仅是靠着皇上的宠爱。
显然是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 她已经快生了, 难道还能给她下堕胎药不成?
这边慧妃、何妃各怀心思的说着话,底下的人也在悄悄议论。
陈容华拉了苗才人,低声道:「苗才人, 依你看这昭贵妃突然肚子疼,莫非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是张皇后提拔起来的人,自然不希望张皇后在皇嗣这样的大事上有闪失。苗才人曾经是郑贵妃的智囊,陈容华留了个心眼,想问问她的意思。
「妾身觉得不会罢?」苗才人微微蹙着眉,道:「胆敢谋害皇嗣,皇上必会彻查。且昭贵妃这都要生了,即便引得她早产,皇嗣也能活下来的,这么做有何意义?」
陈容华听了进去,觉得有些道理。
苗才人侧着身子跟陈容华说话,藉机打量了一番周围人的神色。
她相信不是张皇后所为,这宫宴本就是张皇后一手操办,燕窝也是张皇后让人送来的,她若想害昭贵妃和皇嗣,不会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坐在最末的郑采女身上。
郑采女自从郑贵妃失宠后,成了这宫中最没存在感的人。
皇上不再去景和宫,她只侍寝过一次,更没福气怀上皇嗣,只有在宫宴时才会出现,也都是坐在最后,没人理会她。
只见郑采女虽也如往日一般沉默,搭在衣角上的手指却不停的揉搓着,虽是垂着眸子,也能看出心神不宁来。
可她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昭贵妃下手。
苗才人想不通。
后殿。
赵峋将阿妧小心翼翼的放在拔步床上,将她身后垫上大迎枕,扶着她靠坐好。
早在赵峋抱着她离开时,她已经在赵峋耳边悄悄说了自己的猜测,这才有了赵峋让人取走了燕窝粥。阿妧表示只尝到一点点,甚至都没咽下去,她肚子疼都是装出来的。
阿妧抬手搭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忽然微微蹙着眉。
「哪里不舒服?」赵峋不敢掉以轻心,急忙问道。「是肚子疼吗?」
阿妧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的道:「方才起的有些急了,孩子在动。您别担心,正常的胎动罢了。」
她本来是要装出来让人相信,没想到孩子竟开始不安分起来。
赵峋摸了摸她的肚子,确实像是孩子的小手小脚在踢阿妧的肚子,与平时在琢玉宫中无异。
可他还不能完全放心,若不是在燕窝中下药,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赵峋问青兰道:「你们可还记得方才可燃着什么香?」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张皇后已经带人走了进来,听到了赵峋的话。
「皇上,妾身知道昭贵妃有孕,怕焚香对皇嗣有碍,今年只摆了梅花和水仙,并没敢用任何香料。」张皇后立刻替自己开脱道。
赵峋目光霍然变了,如刀锋般锐利。
张皇后只得儘量露出坦然的神色,伴随着阿妧低低的痛苦呻-吟声,任由他打量。
只是不等他开口,便响起通传声,说是刘太医和胡太医到了。
因阿妧临近生产,赵峋令两人都留在宫中,要确保昭贵妃和皇嗣的平安。
「方才宫宴上昭贵妃喝了碗燕窝粥后,就腹疼不止。」赵峋让开了位置,让他们给阿妧诊脉。「你们看看,有何不妥。」
两人闻言,由胡太医先诊脉,刘太医带着隗秋平去看燕窝粥。
张皇后的心高高提起。
青兰服侍阿妧垫上了脉枕,胡太医搭上阿妧的手腕凝神诊了片刻,脉象正常。若是哪里不妥,昭贵妃此时胎动有些频繁,也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低声问过青兰,昭贵妃也并未见红,没有早产的征兆。
一旁的刘太医去看燕窝粥,但粥冷了以后,一股古怪的香味便愈发明显。
隗秋平因有帮阿妧掩盖用避子药的嫌疑,不受赵峋的待见,近来因阿妧的求情,最近才常去琢玉宫走动。
他擅长这些香料和药材的分辨,当刘太医将碗递给他时,他几乎立刻确定了。
「这粥里有活血的药材,还不止一种。」隗秋平低声对刘太医道。「臣前些日子从医书上看到一个脉案,患者也是误食了这几种活血药材,轻则见红、会令孕妇早产;重则引发血崩……」
剩下的话他没敢说,「一尸两命」太不吉利。
若说误食几种活血药材,就是有人下药了——
虽是隗秋平的声音不高,张皇后和赵峋却都听在耳中,阿妧有些后怕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若真的喝下去,她和孩子怕是都要送了命。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过安逸,太后和温昭媛都不在,宫中格外的风平浪静,险些让她失去警惕。
「皇上,这不是妾身做的!」张皇后慌了神,双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妾身怎么会谋害昭贵妃和皇嗣?」
「宫宴是皇后一手操办,这粥也是皇后的人端给了昭贵妃。」赵峋墨色的眸子中宛若藏了冰,只一眼望过去,足以让人背脊生寒。「皇后,你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