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怀玉真人决定带沈陵入问仙宗的时候,她心里就隐隐觉得,沈陵会和她越来越远。
「陵哥哥,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决定去问仙宗的时候吗?」她发间插着一隻木簪,将头髮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几缕碎发,双眸清澈,樱桃小唇,未施粉黛,如春日初绽的花朵,清新可爱。
「记得。」沈陵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她。
「陵哥哥,你从那时起便想着问仙求道了吗?」
「未曾,修仙一时讲求机缘,我从未想过能如今天一般。」沈陵移开了目光,即使笑意未减,江婉婉却无端察觉到了几分疏离。
她对上沈陵的目光,想要看清那双眼中的情绪,隔着那双眼看到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婉婉如今觉得,离你好远,陵哥哥,我们可是生疏了…」
眼前的沈陵嘆了一口气,还是讲出了这句有些伤人的话。「婉婉,我们终究会有各自的路,不可能一直同行的。」
但江婉婉只是点点头,抿紧了唇,再未说话。
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已经成了现实,沈陵——真的和她疏远了。
「仙人抚我顶,结髮问长生。婉婉,沈陵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不可能一直同路的。」
那时候江父摸着她的脑袋,神色木然,说出的话也是这样。
一直以来,她知道的,陵哥哥宠着她,更多是因为江家的养育之恩,只是她总心存侥倖,不肯相信。
而沈陵去了问仙宗踏上了修行之路后,不到半年,江父江母也相继病逝,死前留了一纸书信,将她託付给了沈陵。
她只好来到问仙宗,恰巧自己也有灵根,得以修行。
只是她没有想到,仅仅两年未见,沈陵便已经变了许多。
风月客栈那夜,她去寻找沈陵,却看见二人衣裳凌乱,阮羡鸾还披着沈陵的外衣,即使她回房后哭了一夜,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再也没有一起的作伴的兄长了。
伤心吗?还好吧,没有多少。
只是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了。
而那夜沈陵难得说那么多话,却是让她好好修行,末了,他还对她说:「即使你并非我的亲妹妹,但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那时候沈陵含笑的眼眸,和薄唇边的嘆息,都让她觉得自己被丢下了,像一隻幼鸟,断了最后的羁绊,飞往茫茫人海,不知归处。
即使陈述的是事实,却也无比绝情。
其实,那时候沈陵便已经说清楚了,他们——只是一同长大的兄妹罢了。
此刻,沈陵再度说起,心上那点一直以来的不甘心也退去许多。
「谢谢陵哥哥,婉婉明白的。」她点头,没有否认。
其实自从怀玉真人将沈陵收入了问仙宗后起,到家里父母接连病逝,她心里一直很不安,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即使现在,那份不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甚至她总觉得,有些蹊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蹊跷。
「大师姐!不好了,大白、大白跳崖了!」济云帆急匆匆的跑来,告诉阮羡鸾。
此时洞中的几人都在打扫这个山洞,毕竟,接下来三个月几人都要住在这里。
阮羡鸾看着匆匆忙忙的济云帆,转头寻找那个盘在榻上的白糰子,却发现——榻上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阮羡鸾连忙开口问道。
「方才几位师姐师兄打扫山洞时,我看到大白不声不响就跑到了门口,我正想将它抱回来,却不想它一跃而下……」济云帆脸上有些慌张,不可置信,「那么高的山崖,被一片雾气笼罩,它、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阮羡鸾皱眉,感觉有些奇怪,赶忙来到洞口。
怒风崖大雾瀰漫,更有疾风在山壁上四处撞击,而几人所处的山洞,是在怒风崖挖的比较低的一处洞口,几人来时尚未有如此大雾,此刻抬头入眼儘是一片白茫茫,在视线消失处变得模糊,不见天色,更难辨时辰。
阮羡鸾低头,脚下是更浓重的雾,遮蔽了视野,风颳在耳脸上如同利刃,有些生疼。
她随意踹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石头笔直坠下,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变小,化作一个点,消失在了一团浓雾中,无声无息。
像是凭空消失。
她心下更是觉得有些怪异,转身取了妄念剑,对着海棠说道:「海棠,大白跳下了怒风崖,我得下崖底一趟,你和宴安替我照顾好几位师弟师妹。」
「不可!」海棠正欲劝阻,陆宴安和沈陵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师姐不可,崖下危险重重,不可擅自冒险!」
「我与表姐同去!」
二人又同时发表意见,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崖下是关押怨灵、妖魔,师姐怎可以身犯险,陆师兄还跟着一同胡闹!」沈陵言语中有斥责之意。
「既有危险,我在便能护住表姐,沈师弟是觉得我护不住表姐吗?」陆宴安提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悦。
阮羡鸾看着二人争执,咽下了嘴边那句「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觉得崖下可能没有大家想的那般危险重重,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呢」
「表姐说的是,我愿意与表姐一同前去将大白接回来。」陆宴安不动神色往阮羡鸾身旁走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分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