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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确天色已晚,宋梁寅颔首,道:「我们去向夫子请罪吧,你可还能起来?」

「妾身能起来。」

柳心茹同他一起跪在楚夫子院中,楚夫子没有见他们,只是派了身边的书童松墨出来请他们回去。

「夫子说了,夫人怀着身孕,不能再闹下去。公子,夫子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还望公子明白夫子之言。」

宋梁寅朝楚夫子的窗前深深叩拜三个响头,搀扶柳心茹回去。

柳心茹一直都在自责,很晚才睡下。

宋梁寅望着站在屋中还不肯走的柳心柔:「你也回去吧。」

「姐夫,我不敢回那边了,我明日就要走了,姐姐如今怀着孕,自是不便再送我回去,也许将来我再也见不着她了。」她垂泪道,「今夜我就守着姐姐吧。」

宋梁寅未再与她言,算是默许,去了隔壁的房中休息。

这间房只有一张简易书案与长榻,他抱了床薄被,愧对众人,更是愧对夫子,今夜不敢再睡,持卷在灯下夜读。

只是看得累了,到底还是忍不住睡下去了。夜半再醒来,宋梁寅却发觉自己后背一片温软,惺忪望去,妻妹正靠在他肩头。

……

庄妍音正睡得香,是被吵醒的,醒来就听到宋梁寅愤怒的声音。

「卫弟,我不想等天亮了,还请你让卫夷出手,将那不知羞的这就送出去吧!」

庄妍音揉揉眼睛,又听了几句,原来柳心柔真的去骚.扰宋梁寅了。

卫夷被卫封派去送人,庄妍音也睡不着,挤到了卫封屋里。

夜里还凉,她钻进卫封被子里,卫封便坐在对面椅子上,她整个人卷着被子坐着与他聊天,只露出一个脑袋。

「哥哥,你换新被子啦?」

「嗯。」

「哥哥,那日你说陈大哥不近女色,我瞧你也不近女色,你与陈大哥一样是值得託付的好人。」

卫夷忽然匆匆行来,在门外道:「公子,那柳姑娘不肯走,还撞墙自尽,用死威胁宋夫人,宋夫人只得苦求宋公子收她妹妹当妾室,可宋公子说与妻妹什么都没有发生,坚决不收。」

庄妍音被噁心坏了。

卫封也深感厌恶:「堵住她嘴,直接送出去。」

「属下恐怕不敢,那宋夫人说她妹妹小时候被抱错,一生坎坷,不能再断送她下半生了。」

庄妍音经这么一提,想起了之前为林婶买油时,听到柳心茹在与林婶议论柳心柔的身世,说脚板心有痣?

可她今日瞧见柳心柔爬床时,没有见到她脚板心有痣啊?

她忙道:「我同你去吧!」

卫封不让她再掺和进去,庄妍音欣喜道:「哥哥,那柳心柔也许不是宋嫂嫂的亲妹妹!」

庄妍音去时,屋子里一团糟。

宋梁寅面如死灰,柳心茹跪在他脚边哀求,她身后也跪着衣衫不整的柳心柔。

庄妍音将这些话说完,柳心茹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望着柳心柔:「你,你把鞋脱下来……」

「姐姐,你怎么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柳心柔睫毛颤抖,往后退道,「你们想逼我死直接说就是,何必这般质疑我,我小时候受的苦还不够多么!」

见她要退,卫夷望了眼卫封冰冷的眼神,得了授意,拔出剑抵住柳心柔的脖子。她再无退后的余地,被卫云扒掉了鞋袜。

一双光洁的脚板心一颗痣也无。

柳心茹跌坐在椅子上,双唇嗫嚅,久久才说出话来:「你不是我妹妹……」

「我是!」柳心柔急迫,却到底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知道这一刻才是她的绝境,「姐姐,我是,我那年不是双脚烧伤了么,我是啊!」

「烧伤?你不是右脚被碎石划伤么?」

「对,我是被划伤的,右脚伤得重,姐姐你忘了,我在府中养了很多日才好!」

柳心茹苦笑:「你又错了,你是左脚被贩子的刀划伤的,这是送你回来的农妇亲口说的。」

「为什么你脚上没有伤口没有疤痕?母亲说妹妹脚底两颗痣,你却一颗也没有,当年流了一鞋子的血,这双脚竟然一点疤也无。」柳心茹紧扣她手腕,「说,我妹妹在哪里?!」

柳心柔辩解了许久,破绽百出,被卫夷的剑斩断一头长髮,吓得魂飞魄散,见所有人都不给她留活路,终于恶声道:「你说对了,我不是!你亲妹妹早就死了!长命锁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死了,一个短命鬼!」

……

一切处理完毕,那假的柳心柔已被卫夷送去了村外,庄妍音与卫封回了住处。

被卫封送回屋,她已经没了睡意,蜷在被子里,叫住卫封:「哥哥,我睡不着,你可以陪我吗?」

今夜闹到这么晚,卫封也不会再睡,返身回来,搬来椅子坐在她床前。

「哥哥,那嫂嫂的亲妹妹真的死了吗?」

「不知,但卫夷用剑也没逼她说出来,想来是已不在人世。」

那年泽州闹洪灾,柳心茹的母亲怀着身孕,被迫与丈夫分离,无法赶回去与丈夫、大女儿团聚,生下孩子后又逢各种意外,一家人分别五年,而且母亲在逃难时与一农妇抱错了孩子,辗转两年才找回来。

庄振羡初登基那几年,疯狂在举国选美,大周官绅霍乱,那几年的确是百姓最苦的时候。母亲带着柳心柔回来与亲人团聚,路遇贩子与劫匪,拼命才护住柳心柔,柳心柔最后被一农妇送回了府上,那年柳家才刚刚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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