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音不太敢睡着,突如其来遇见故人总是心慌的,一直都是浅眠。她瞥见窗外修长的影子,揉揉眼:「哥哥?」
男子磁性的低沉声自窗外传来。
她忙说:「你快去睡吧,已是子夜了。」
「那为兄回房去睡了,这里应是无碍,你有事唤我。」
「嗯!」
望着窗外那身影消失,庄妍音重新躺下,只是想了想,起床将凳子搬到床头,放了茶壶在上头。
昨日见着庄威,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她这一夜一直浅眠,半寐半醒间睡不好,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听到一声异动,朦胧睁开眼来,屋内灯火明亮,窗外投上几道黑影,锃亮利刀破开门栓,紧阖的窗户缝隙中也插入一把尖刀来。
心臟突突直跳,一声「哥哥」脱口喊出,她抱起茶壶摔在地面,瓷器「砰」一声碎裂。
破窗的人闻声,再不迟疑挑开窗户,闯进房间。
为首之人持刀直奔床前。
庄妍音抱起枕头狠狠砸去,而卫封来得迅猛,如魅身影闪现房中,长剑挑起黑衣人手中长刀,沉喝着喊卫夷卫云,挺拔身躯挡在了庄妍音床前。
真的被庄威发现了!
望着屋中激烈的打斗,庄妍音不难猜到这接连钻进屋中的黑衣人都是庄威派来的。
她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些人完全直衝她来,除了沛山这个意外,她还猜不到会有别人。
该如何向卫封解释?
黑衣人身手不敌卫封,见为首之人中剑,一声哨令,六人有序撤退。
卫封还欲去追,他完全有机会将人制服,但见床角的人儿,折回身没有再去。
「哥哥!」
他衝进帐中,庄妍音朝他怀里扑去,紧紧搂住他脖子。
「别怕,我在。」
卫封沉眸问她:「可有受伤?」
庄妍音摇头,虽然没有伤到,但还是受惊不小。
满地鲜血,瞧着触目惊心。
卫封见她瑟缩在他怀里,抱着她回了隔壁他那间客房。
庄妍音才见他受伤的那隻手虎口处伤口撕裂,既心疼又自责,想手撕了庄威。
卫云先回到房中,喘气禀报:「公子,那黑衣人已往北面撤离,卫夷已经追去。您伤到何处?」
「我无碍,只是牵扯了旧伤。」
小二已被惊动,忙上楼来问,卫云让他去取些白酒与止血的药来。
小二拿了药回来,忙道:「对不住各位公子与小姐,咱们店开了十年,从不曾发生这般意外,两位公子可要报官?」
卫云凝望主子一眼,卫封正任由庄妍音为他上药。
卫云回头:「不必了,我们长途赶路,索性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想逗留官府。还请你多派些人守夜。」
那小二哈腰称是,又是一番赔礼才退了下去。
庄妍音有些懊悔,为卫封包扎完伤口,她手上也沾了些血迹。卫封取来长巾,沾了水为她擦手。
他的手常年握剑,茧颳得微疼,可她心里难过,都是她害他这般。
眼前的男儿内敛深沉,不知此刻在想什么,他全力护她,满眼只有她,连一点血迹都怕她沾到,一点点为她擦干净。
虽然她提前知道他的命运,知道他在方才的打斗中不会丢了性命,但真正见到他这般奋不顾身,她还是感动,也很自责。
先知剧情的她有时候是不是太冷漠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人,他们都不再只单单存在于小说里,她也是在这一刻忽然才明白,她应该多点血肉。
他不是全能的,他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疼。
暖意盈满心底,她眼眶湿热,两世里,除了她妈妈,他是第一个这般保护她的人。他比庄星宇称职太多,毫无血缘,却心甘情愿当她的哥哥。
庄妍音扑进卫封怀里,紧紧搂住这硬朗滚烫的人,眼泪汹涌。
卫封低下头,望见她布满泪痕的脸。正欲抬手为她拭泪,卫夷已折了回来。
「公子,那些人蹊跷!」
他欲言又止,顾及庄妍音在场,但卫封示意他不必避讳。
「他们身手了得,但有意撤退,该是很怕属下追上去得知底细。属下本欲再追,但他们分散而逃,属下也担心客栈安危,所以未再追去。」
卫封一双褐色的眸子深邃,想了许久也与他的身份对不上来。若是大齐那几个皇子欲要他性命,该是殊死一搏才是。
他望向庄妍音,她也一腔茫然,泪眼楚楚。
「哥哥,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卫封凝神想到她身世,但也对不上来,她只是被卖作童养媳,不可能有这般大的仇家。
「此事还需调查,那些人身手不凡,若是冲你来的,那也该是在沛山婚礼上发现了你。」卫封沉思片刻,吩咐卫夷,「你策马回厉府,厉府与县令府都会有宾客访录,将这些名单……」
「哥哥,卫夷大哥受伤了。」庄妍音心底紧张,这果然是男主的智商,一瞬间便想到可以从宾客名单上入手。
她只能先拦住卫夷,必须快速回芜州,交代初九去善后这件事。
她也要问责初九,她不关心庄威被发配到哪里就算了,他身为她的护卫,在她说要来沛山后都全然不知这里有一个皇室成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