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把土豆埋进去,忙完我换身就行了。」
待种完这些,庄妍音拍拍手上泥土起身,嘱咐宫人按时浇水与添炭,才转身回去。
她就不信到时候拿出这些新鲜的东西后,司农署不来求她。
回宫又沐浴一番,青杏在外请示她可要去丙坤殿用午膳。
「皇上说他今日有些忙,午时不得空过来,您可以前去丙坤殿用膳。」
「那就让皇上先忙吧。」
庄妍音没有去,吩咐香螺去准备些食材,午膳后小憩了会儿,酒精作祟,脑中还涨痛。
待她醒来后便着手去小厨房做青梅糖,昨日季容说,卫封一直舍不得吃那最后的两颗糖,而她也好像很久没有再动手做这些了。
没有让宫女插手,她全都自己熬糖浆,晾凉揉成糖丸,放在锦囊里去了丙坤殿。
廊下宫人朝她行礼,还有昨日季容的护卫高海也在,朝她恭敬见礼。
福轲从殿中出来,笑道:「公主来了,里面请。」
「皇上在召见大臣?」
「是季将军,皇上有吩咐,今日您来都可以进来。」
庄妍音疑惑眨了眨眼,卫封怎么知道她今日一定会来?
哦,她昨夜才跟他一起睡的,他应该也知道她会疑惑自己酒后可有说什么胡话吧。
季容身着武官朝服,朝庄妍音行礼:「见过长音公主。」
「季将军不用多礼。」
再见卫封,庄妍音倒是想不起来昨夜见他是什么样子,他端坐在龙椅上,宽肩伟岸,身形修长挺拔。察觉到她犹豫要不要在人前向他行礼,薄唇轻轻扬起,道了声「过来」。
庄妍音径直迈上汉白玉石阶。
卫封并不避讳季容,拉着她坐到了龙椅上。
当着人前,庄妍音不敢放肆,靠着扶手那侧坐,也不敢贴他太近。
卫封凝眸望她时,唇角始终笑意温和。待抬首看向季容,他面上笑意顷刻收敛,已是帝王贯有的森严。
「继续派人顺着这条线索查,若遇楚军,勿要声张,先探得巢穴。你下去吧。」
「臣领旨。」季容挑了挑眉,「但长音公主手上似乎拿了好东西啊。」
卫封握住庄妍音的手,她小手上宝贝似的捏着一个锦袋,他知晓这种鼓鼓的锦囊通常都是她拿来放好吃的,以前常装青梅糖丸。她心思灵巧,在里头缝着油纸,这样吃食不会沾上锦囊上的线絮,又还易存放。
然而这糖卫封不想给别人尝。
他淡声道:「你去忙吧。」
季容脸皮厚,仍不见走:「这种锦囊瞧着眼熟,嘿——」他瞥见陈眉腰间也有一个,忙近前来,却见陈眉眼疾手快地转过身,护住了腰间锦囊。
季容:「你也有,给我看看嘛!这是不是以前那糖丸!」
「这是公主之物,奴婢贴身带着,季将军冒抢公主之物,该是于理不合吧。」陈眉秀眉紧蹙,也不料堂堂将军会这般顽劣放肆。
卫封:「季容——」
「你给季将军吧。」庄妍音示意陈眉,「我们再做。」
「公主,这是您留给自己吃的。」见庄妍音仍笑着示意她拿给季容,陈眉无法,只得解下这袋糖,忍着心头怒气,毕恭毕敬呈给季容。
季容笑嘻嘻接过,拆开一瞧:「原来这才是新鲜的梅子糖!」他朝卫封与庄妍音行了礼告退,经过陈眉身边,颇为得意地挑起浓眉。
…
庄妍音吩咐陈眉与香螺:「你们先下去吧。」
待她们离开殿中,她取出一颗糖丸餵到卫封唇边。
卫封咬下,却一同咬住了她手指。
指尖湿润,带着些柔软烫滑,她如过电,愣得眨了眨眼,倏地收回手,在袖间衣衫上擦。
耳边响起卫封的低笑声。
殿上侍立的宫人更埋下了头,福轲候在一旁,躬身将宫人带了下去。
卫封:「我许久未曾吃过青梅糖了,这是特地为我做的吗?」
「嗯。」
「为何想起为我做了?」
「季将军说你在战场舍不得吃……咦?」庄妍音偏过头冥想,怎么这句话有些耳熟,她昨晚说过了?
迎着卫封含笑的眼,她问:「哥哥,你昨夜同我睡的吗?」
卫封颔首。
她脸颊有些发烫,又问:「那我昨夜可有说胡话?」
「没说什么。」
「哦。」庄妍音呼出口气,捻起一颗糖餵给自己。
「酉时我在兰章殿设宴三品以上文臣与家眷,你徐大哥与宋大哥会在,可要与我同去?」
庄妍音微怔,趴在御案上翻过手边一本典籍:「我就不去了。」
卫封未再劝,任她百无聊赖般翻书,听着书页声,握住了她的手。
「齐国的字会认多少?」
「寻常的字都认得,笔画多的还不想认。」
很早之前的天下还是三国鼎立,便有三种不同文字,周与齐的字并不相通,庄妍音虽然很早便一直在学这三种文字,但也还没有全部认完。
「为兄教你。」
卫封说到教学,下意识还是自称「为兄」。
庄妍音喜欢他这种称呼,像回到那些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齐国与周国,只有诗酒厚肉,只有梨花树下的小童与少年。她不自觉弯起唇角,被卫封揽到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