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赫连卿得胜回朝了,舅舅为他大摆宴席,遇宁撺掇着我去偷看他长什么样子,我拗不过她,便带着她一起藏在宴席周围的树林里。结果没想到,他的副将发现了我们,然后我便站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以至于后来哪哪都看他不顺眼,更别提答应嫁给他了,甚至…甚至做好了以死抵抗的准备。」
「言言…」他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在今日之前,他从来不知,当初那道赐婚圣旨竟将她一度逼入了绝境,若是…若是她知道那件事……
思及此,赫连卿的一颗心仿佛跌入了谷底一般,无法控制的开始恐慌起来。
温若言回握住他的手,继续说道:「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哪怕是为了我的父母,我也不能那么做。所以,我顺从了舅舅的旨意,嫁给了他。」
她转过头来与赫连卿对视,缓缓牵起唇角,「后来我发现,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很庆幸,自己嫁给了他。」
那双杏眼里流露出来的真情,是不加掩饰的,苏遇安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
是真的喜欢赫连卿。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逐渐握紧,他神色暗了暗,徐徐启唇:「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温若言开口,便转头令船夫将船划到了岸边。
上了岸,苏遇安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径直离去,后面赶来的苏遇宁一头懵。
「我哥这是怎么了?」
温若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蹙着眉头轻声答道:「你哥他,许是终于认清了事实吧。」
目的既已达到,夫妻二人自然也就没了心情再继续踏青,索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一路上,两人之间是各怀心思。
温若言想的是,自己到底和苏遇安认识了这么久,论友情,除了遇宁跟她最好,便只有苏遇安了。
在她心里,是一直将他当兄长一样对待的。可如今因感情一事,她和苏遇安的关係再也回不到从前,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失落。
而一旁的赫连卿却对她方才那番话念念不忘,不,准确的说,是对她最开始那段话念念不忘。
她说为了对抗那道圣旨,自己不仅四处卑微求人,甚至起了以死抵抗的念头,这些他从来都不知晓。
可偏偏,把她变成那副模样的,把她逼到如此境地的,是自己啊。
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将军府,出门踏一次青还是挺累的,温若言脱了衣服便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冷,便唤了打算去书房的赫连卿也上了床,将她紧紧抱着,给她把床暖和了再离开。
他的手有规律地轻拍她的肩,耐心哄着怀里的人睡觉。
少倾,他忽地唤了声她的名字,「言言…」
「嗯?」小姑娘懒懒地回道。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什么,你会怪我吗?」
「那得看你具体瞒了什么了。」说完,她突然抬起头来,「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养外室了吧?」
他笑了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言言放心。」
闻言,她这才放心的又躺了回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呼吸也逐渐平稳绵长。
赫连卿低头盯着小姑娘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言言,对不起…」
翌日午时。
夫妻二人正在屋内用午膳,小玉忽然来报,说是苏遇安派人传信过来,邀请温若言午后去末凌园一同逛园子,且独自一人。
她接过信看了一眼,的确是遇安的字迹。看来,他果然憋不住了,恐怕今日就是两人彻底说开的日子。
「赫连卿,我该去吗?」她转头问道。
他笑了笑,「去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这一刻,温若言忽然意识到,原来被信任的感觉这般舒心。回想起自己过往的事情,她暗暗决定,今后也要向他信任自己这般,去信任他。
用过午膳后,温若言便乘坐马车独自出发了。
苏遇安已早早在末凌园等着她,见将军府的马车过来,他便走上前伸出手去扶她。
可掀开门帘的小姑娘看见那隻手时,只是笑了笑,而后自个儿提着裙摆走了下来。
那隻手在空中僵了须臾,终是缓缓收了回去。
「你今日一个人过来,赫连将军不会不放心吗?」苏遇安先开启了话题。
「不会。」她礼貌而梳理的笑道:「他向来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是吗?你好像…很了解他。」
「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了解。」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二人绕着园子中心的人造湖悠閒地散着步,虽已是初春,但空气里或多或少带了些许寒冷。
苏遇安将搭在手臂上的大氅替她披上,她正要转过来时,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而后便听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仍是那般清朗,却又暗含一丝失落。
「我记得小时候,大人们逗你玩,问你长大了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温若言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好像是自己五岁的时候,家里办生辰宴,京城里的高门贵族全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