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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仙气腾腾的妙境,正是那早已在邪流祸乱中崩塌的上修界。

谢逐春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坐在远游楼的楼顶上眺望整座帝子降兮,感受风中的灵流来回,手中摇摆的摺扇停了下来。

紫衣蒙面的傀儡飘飘然行过,谢逐春摇响了木铃,便见一隻傀儡朝他所在方向悠悠荡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顶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谢逐春状如无意道:「和你们管事的通报一声,我想出宗去玩一趟,请他拿个通行令牌来。」

帝子降兮进出皆需令牌许可,以往谢逐春不是没来过,对他们这套流程也熟悉。

美艷的傀儡面上含笑,道:「是,请容吾去禀明。」转瞬化为一片紫烟消散。

谢逐春便在楼顶上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眉头渐渐皱起。

以往通传从未有如此漫长,他再度召来侍从,那侍从亦是照本宣科般答了同样的话,也依旧是一去不回。

此时秦姑真跃上楼顶,对谢逐春道:「宗门弟子昨日已试过,我今日去到出宗口处,那里的傀儡失了言语之能,无法听懂人言。」

帝子降兮毕竟是秦姑真长大的宗门,她对此地异状也十分敏锐。

谢逐春站起身将摺扇「啪」地一收。

帝子降兮是要有意困住他们。

含山有云的掌门寝殿内暖意融融,甜腻的香气绕着轻纱般的床帐,凤颈银勾歪在了枕头旁,与一缕黑髮纠缠不清。

桑岐捞起一丝来细细把玩,手指扶上枕边人已红肿泛红的眼皮,用力一按,昏睡中的人吃痛地睁开眼。

桑岐的眼底映出一张残损的脸庞。

一道红痕自额角蔓过鼻樑,痕印深深,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痕中蜿蜒出开裂般的细密纹路。

那人呜咽一声,用枕头埋住了脸。

桑掌门只觉索然无味,道:「化形术这般不济,床上也毫无风情,好在没有顶着那张脸摆出这扭捏作态。」

对方身子一颤,哭声被掐断似得再听不得。

桑岐正好想有个清净,却见一道身影自屏风后转出,竟是太清宗宗主冷三秋。

冷三秋青一袭鸦青色的衣袍,与这暖熏迷醉的卧房格格不入。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向那凌乱不堪的奢侈软塌上,淡然道:「大事将成,桑掌门沉迷美色,未免过于懈怠了。」

二人同为一派之主,冷三秋的话倒毫不客气,桑岐无所谓地笑笑,捏着床榻深处那人的脖子将他拖出来,拨开那黑髮将那湿漉漉的脸蛋露给冷三秋,嗤道:「冷宗主,一来这着实不是个美人,二来既然大事将成,自然更要提前庆贺一番。」

冷三秋不赞同地皱眉,桑岐手指拨弄着怀中人那颤动的眼皮,道:「况且如果没有他,冷宗主还拿不下严远寒吧?虽说我这把剑不比得师兄的辜春,但化形已经十分了不得,剑灵灵体裹着傀儡丝,藉由宴饮假意向严远寒求救,严长老那时满心是小奴揭发含山的变乱,哪里知晓目标在他。」

桑岐笑意满面,「唱的好一齣戏啊,冷宗主。」

无情道喜怒淡漠,但并不代表冷三秋是个任人讥讽的傻子,他端详着那丑奴的脸,风轻云淡道:「又不像了,剑比不过剑,人比不过人,君如镜当年说的不错。」

桑岐沉下脸色,但只是一晌便又换成了那懒洋洋的样子,「好啦,我来路不正,心术不正,冷宗主不也在与我合作嘛,阿镜如今不正守在帝子降兮等着好消息传来吗?」

「你要带上他?」冷三秋道:「此人满身天道神旨,如果最后天道藉由他来降下天罚……」末了不知想到什么,摇了摇头,颇为意味深长地看向桑岐,「不,我多虑了,桑掌门高兴便好。」

桑岐眯了眯眼,又道:「且不说君如镜,你们太清宗的那个沈长老,究竟是什么来路?」

灵威在殿内散开,冷三秋道:「你我不是心知肚明吗?」

桑岐一转不正经的姿态,冷下脸来,「你也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究竟……」

「桑掌门。」冷三秋抬手打断他,「事成之后,莫说一个沈长老,桑掌门便是想要捏骨造人怕也不是难事,还请着眼当下吧。」

桑岐将那清风我幻化的丑奴往边上一扔,披衣起身,道:「不必冷宗主提醒,桑某再清楚不过了。」

第80章 故梦

高山流水,云兴霞蔚,上清紫气腾腾,灵光斐然。

昔日下界修士问道苦练,历劫数万千,断人间因果,所追寻的不过是一个飞升上界的机缘。

得天道允可,享万载长春。

沈折雪为严长老设下的心魔阵并未有意幻出魔障,一切皆是顺其自然,端看他的心魔何时出现。

眼前景象乃是执念所化,是阵中人识海中的投影。

传说中的上修界原来是这般清圣风景,难怪会成为下修界修士们的一生所求。

头顶绮丽的天穹飞过仙鹤三两隻,即便是禽鸟,在振翅间也有灵氛洒落。

沈折雪握住身侧时渊的手腕,灵力缓缓渡入,为他调和体内躁动的魔气。

作为设阵人的沈折雪自然不会受幻阵中的环境影响,但一同进来的旁人若不是双分虚像,便也多少会被造景压制。

时渊虽也是修道,然而体内灵气、魔气、邪流三气交杂,在清修的上修界怕是会待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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