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城的心头涌起酸涩道:「是你的妻子……」
「妻子?」舒殿合重复这两个字,仿佛不懂这个词里带着多重的份量,兀自摇摇头,还是费解它的意思,以为是与「朋友」差不多的东西。
她将肚子填饱了,就擦擦手站了起来,宣城跟着起身,却不料她的头上有一块突出的桌角。
等宣城猝不及防撞上的时候,意外的没有一丝疼痛,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软乎乎的东西,像是人的手掌。
于黑暗之中,又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她还未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舒殿合就将她拉出黑暗,站在她的面前。
月光下,舒殿合狡黠地眨眨眼睛,神神秘秘道:「你是我的妻子,这个送给你。」
说着像刚才塞糕点一般,把一件东西按到她的手心里,然后立马合上宣城的手指,不让她看见那东西是什么。
宣城怔怔站在原地,待她回神时舒殿合早就不知所踪。
展开方才舒殿合握过的手掌,一个银质的铃铛连接着一段红绳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正是舒殿合白天绑在手腕上的那个……
这是?
回想起舒殿合方才的一举一动,她耳根倏忽烫了起来,心上亦再次升起疑惑来。
她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第179章 铃铛
宣城在书房的小塌上将就了一夜, 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不知谁人为她披上的鹤氅。
她睡得浑身腰酸背痛,眨着迷糊的眼睛,脑袋里满是搅不开的浆糊, 手捏着鹤氅的领子, 只想到一个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 嘟囔道:「棉儿?」
下了床, 拖着布靴走了两步, 随着动作她的脑袋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又不是皇宫,也不是公主府,哪来的棉儿?
信手把鹤氅扔回了小塌上, 只当自己睡冷了, 从边上随意捲来的。
当她走出书房时, 春光正融, 满眼都是绿意葱茏, 耳边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外,一点杂音都没有。
正託了药园地处僻静的好处,周遭一户人家都没有, 宣城才难得有这么安静的一个早晨。
往常在宫里的时候,打一睁眼开始, 耳边不是楚嬷嬷的唠叨声, 就是左大伴交待一天的行程, 案牍上总是摆满了昨夜还未处理完的奏摺,入口的都是又苦又涩的醒酒汤, 人就像一个机器一般丝毫没有鬆懈的机会。
而此时,许是肩上没有那么多的负担,又许是眼前的风景美不胜收, 宣城心情不由一畅,胸中积沉的郁气一散而尽。
因为赶路,裙装骑马多有不便,所以她身上至今都穿得是男装。她掸平身上男装的皱褶,朝前院走去。
一路上所见的场景,却让她瞠目结舌。昨夜走这条路时天昏地暗,她也没有认真去注意两旁有什么。
此时在白日一见,才发现这药园里怎么平白多这么多小动物?
光是她目光所及之处,便有鸡、猫、兔子、小刺猬在草坪上溜达玩耍。
甚至还有孔雀拖着五颜六色的长尾,施然然从她面前经过,一点也不惧人。
宣城神情怪异,注意到路边的石头上有两头王八正趴着晒太阳,心生好奇,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龟壳。
活的!要不是宣城确定自己没有走出药园,她都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古怪地界。
她带着重重疑惑与迷茫走到前院,正巧碰上冯夕婉铺着草席坐在桂花树下,面前支着一张小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她正对着一本书籍抄书。
宣城左右张望了一周,却不见舒殿合以及其他人。
冯夕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宣城在寻人,便搭话道:「柴将军与哑叔去集市买东西了。」
「为公主准备好的早餐还在灶上热着。」
宣城摸摸自己的肚子,并不感觉饿,也就不着急吃饭,扯来一个蒲团在冯夕婉身边的草席上坐下,问道:「我看这院子里什么动物都有,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记得十年前,她第一次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这里除了两隻鹤外,就只有水池里的几尾锦鲤。
冯夕婉摇摇头道:「小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都是驸马溜出去之后,带回来的,也不见有人来找,多半是流浪的。」
宣城不可思议道:「捡的?包括那隻不怕人的孔雀?」
「那隻孔雀是驸马带回来的第一隻动物,她那时候身上的毒还未彻底解开,人也还清醒着,与我和哑叔说,畜生与人都一样,只要有口吃食,就能活下去,就像当初师傅收养她一样,所以既然带回来了,就好生养着。」
说话间,一隻花狸猫閒庭漫步走到冯夕婉的身边,蹭着她的膝头,冯夕婉伸出手挠挠它的下巴,花狸猫登时像碰瓷一般就地倒下,发出咕咕的呼噜声。
「收养……」宣城重复着这个词,看来她的驸马还是记挂着自己身世的事……
「那她人呢?我今日怎么还未见到她。」宣城心情忽上忽下,只有见到舒殿合在才能让她心安下来。
冯夕婉又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驸马失智之后,就爱和人捉迷藏,成天躲在犄角旮旯里面,引我们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