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空气中迅速瀰漫出浓重的血腥味。
沈青宁迅速从眼洞里爬出来，立马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血盆怪物从喉咙处齐齐断成两截，身子还在原地，脑袋带着自己飞出去好远。
封无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膝盖下淌出一条血路，两手还高高横在肩侧，只是长剑早已当啷坠地。
他的眼睛紧紧阖着，崩裂的血管就像被扎了无数口子的水管，天女散花一般往外喷着血雾。
「封无衍！」
沈青宁撕心裂肺的大叫。
「扑通——」
那跪着的人像是听到什么召唤，石膏一般颓然倒下。
第33章 未卜 他不会死
「封无衍——」
沈青宁扑到他的身旁, 细嫩的手指使劲捂住不断往外浸血的各处伤口，可是捂住这处又会从旁边呲出来。
封无衍整个人都泡在血水中，雕刻般的五官丧失了生气，深陷的眼窝沉沉的闭着, 卷翘浓密的睫羽被血水洇成一团黏在眼皮上, 干涸的嘴唇也被染成血色, 那是上面皲裂的无数道口子沁出来的鲜血。
他浑身上下看不出一块好肉, 全部是血红青紫的血管狰狞着想要跃出薄薄的肌肤表层。
沈青宁颤抖着去拉封无衍的手，冰凉又坚硬，就像一块石头。
「不、不会的，」沈青宁坚决的摇头，一把脱下外袍去裹住对方, 「我会救你的, 你只要再坚持一会，不要睡着，不要睡......」
她颤抖着手指包好封无衍，咬牙把他扶起身, 弯下身子背在背上。
「扑通——」
封无衍掉在了地上。
他太沉了，纵使沈青宁练武之身也背不动浑身坚硬的他。
「啊———」沈青宁尖叫着扑下身子，惊慌失措的抱着他的身子，「有没有摔疼，我不是故意的, 你有没有伤到？」
没有人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封无衍沉睡的容颜。
沈青宁忍着泪水，用尽全身力气重新把封无衍扶到自己背上。
她狠狠咬着牙齿，指尖攥紧肉里，发誓绝对要把封无衍背出去。
从破洞出去还有长长的石阶, 建筑已经被损毁过半，勉强被之前逃走的人蹚出一条窄路。
沈青宁背着封无衍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地上淌出一条长长的血线，先是封无衍的血，后来沈青宁嘴角指缝的鲜血也混在一起往下流。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走了一天一夜，沈青宁终于爬到了一个宽敞的平台，耳边好像忽然有声音响起，然后她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不过仍不忘死死抱住封无衍的身体。
沈青宁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宽敞干净的大床上，她呆呆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猛地翻身坐起。
有面生的侍女立马上前，蹲下探查她的脉搏。
「封无衍呢？」沈青宁急问。
那侍女像没听见一样，摸完脉后转身就出去了。
沈青宁一下跳了起来，跟着就衝出门。门外有披甲执锐的侍从侍卫，直直的拦住她的去路。
「封无衍在哪，我要去见他！」
对方不答话，只强硬的举着银戟不让沈青宁通过。
沈青宁怒了，催动内力就想从中衝出去。
「住手！」一苍老的声音斥道。
侍从收起银戟，恭敬的朝他行礼。
「封无衍在哪！」沈青宁愤怒的冲他吼道。
银髮梳的一丝不苟的大首祭凉凉的瞥了她一眼，移开视线，「他在哪有什么关係吗？」
「我要见他，现在就要。」
大首祭慢斯条理的拂了拂袍袖，轻蔑的挪回视线，「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见的？」
沈青宁的心猛地一揪，但是她绝对不会相信，「你骗我！」
大首祭嗤笑一声，「骗你有什么好处？」
他瞥了一眼沈青宁悲伤的神情，心里只觉得畅快，这个妖女，自从她到来就没有好事。
沈青宁根本不相信封无衍会死，但她也亲眼见到了，对方血流如注，全身的血管多处崩裂，身体又凉又硬，就算当时不死，后来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她的心揪成了一团，抽抽的疼。
「你不会让他死的，否则你的心血岂不是毁于一旦。」沈青宁定定的望着大首祭说道。
封无衍被大首祭教养成如今这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噬杀性格，全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阴暗的復仇心理，他已经把封无衍锻造成了一把无往不利的杀人工具，岂会这么容易看着他毁了？
大首祭逼近沈青宁，一把掐上她的脖子，「你知道了什么？」
「咳咳咳——」
沈青宁抓住他的手，不住咳嗽着，嘴里断断续续道，「你...你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不会...不会让他死的......」
大首祭缓缓的鬆开了手指，盯着沈青宁眸色沉沉。
沈青宁虚弱的喘息着，嫩白的小脸憋得通红，一副大病初癒的弱态。
大首祭灰白的眼珠眨了眨，干枯的脸庞忽然绽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想见他也可以，记得要付出代价。」
说罢，轻飘飘的一拂袖子，转身离去。
沈青宁这才止了咳嗽，默默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晚饭的时候，侍女捧上了一桌子的食物，竟然荤素搭配还全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