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她所想,盛一道,「锦瑟姑娘出钱找人将唐娘子下葬了,还算体面!」
沈碧落微鬆了一口气,沉下心来,盛一继续道,「锦瑟姑娘和蓝茵姑娘合力将妓楼盘了下来,如今挂了整休三日的牌子,并预告三日后推出神秘娘子,如今城里讨论的挺激烈的,想来三日后应该能众望所归!」
沈碧落点了点头,扬州城娼业发达,美女更是环肥燕瘦,各有手段,没有点创意特色,还真长久不了。
客人们要的是能刺眼球的东西,那就给他们刺眼球的,沈碧落倒不担心,锦瑟性柔,蓝茵可是个要强的,一柔一硬,倒是绝佳组合。
没想到唐娘子活着时,争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倒能殊途同归,牵手共进。
只是,盘下有美楼,只怕锦瑟存的那些赎身银子也......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她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能够......
「主子,你不会还不知道,锦瑟那书生娶了城边那烧饼娘子的事儿吧!」阿暮一脸八卦的靠过来,却接收到沈碧落的一脸无知。
「不是吧,你真不知道!」阿暮有些无语,开始普及,「张家那个穷困书生,以前还道他有多傲气,原来也是个软骨子的!」
「听说前些时日他母亲摔了,去了几家铺子都没大夫接手,偏那烧饼娘子拿了银子就有人看了,老母亲腿脚还没好利落呢,两人就急着拜了堂!」
阿暮一脸不忿,寥寥几句,端的是替锦瑟不值,「他那哪是不贪这身外之物,分明是嫌弃锦瑟姑娘的银子来路不净罢了!」
沈碧落觑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微微嘆息。
有些事情,未必就如眼之所见,花魁娘子为穷困书生魂牵梦萦,守身如玉就是上好的谈资,谁又瞧见穷困书生违逆老母,不求功名,极力守住这一缕光阴的蹉跎。
不过,本不是一路人,如今也算是各安天命,各行其路。
「这是何时的事?」沈碧落幽幽问道,这丫头总与她一起,什么时候听到这些閒言碎语的。
「主子,上次外院两个丫头躲懒的时候,你不是还喝斥了吗?」阿暮真想翻个白眼,「你上次难道不是为锦瑟姑娘出头的吗?」
看阿暮一脸无语之样,她微微记起来一点,之前姓墨的折腾她做菜时,有次正好撞见两个丫头不干活,躲在凉亭里唠嗑,未免上去迁怒一番,感情她们当时论的就是这事。
沈碧落满脸懊悔,若说唐娘子看重的是她们之间的交易,那锦瑟美人倒有几分真情实感,自己这样对她不闻不问,当真有些凉情薄意。
如今事非之秋,她自是不能再去有美楼,眼下也只能极尽所能,暗中顾着些。
「你遣人去盯着看看,若是有什么能帮的,自当援手!」她见盛一点头,再道,「你立刻去趟琼勒巷,将无忧给我接回来!」
盛一点头应是,当即抽身离去。
阿暮复杂看她,终是不再重提话题。
如今小无忧孤独无依,主子的性子,也断不会让他一人颠沛流离,再提,也不过徒增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放心机墨,莫心急,有些铺垫总要做好的!
☆、许婚
午后,盛一将无忧带回,小孩子天真无邪,也无人告知他唐娘子的事,只当师父想他了,分外开心。
「师父,无忧想您了!」甫一落地,小无忧就欢快的扑了过来。
沈碧落神情复杂的揉了揉他的髮髻,笑道,「师父也想小无忧!」
「吃饭了没,师父这儿有香喷喷的栗子糕,过来吃!」
素手牵着小无忧来到桌边,碟里几块金黄色栗子糕散发着诱人光泽,小孩子双眼一亮,明显被糕点勾住食慾。
「吃吧!」她弯腰将小无忧扶坐在椅子上,看他鼓动腮颊,大块朵颐的模样,不自觉眼神更加柔和。
着人去正院通报了一声,那边很快来了回应,倒像是完全摈弃了偏见,姑姑身边的大丫头亲自跟了回来,说缺什么,需要什么,即刻吩咐下去办。
她心有微动,沉思半响,让阿暮找了纸笔来,拟了单子交予她。
望着那大丫头匆匆离去的背影,沈碧落眉角微抬。
姑姑这心思,昨日还嫉恶如仇,今日便挖空心思,讨好卖乖。一个尚且不确定的舒家小少爷头衔就能得她如此重视,看来,舒家在京中果然了得。
只是,她怎么想不起来京城哪个世家的家主姓舒,莫不是这两年新崛起的?
不过姑姑愿意花这个钱,也省得自己拿银子添置,如此,甚好!
沈碧落也没细想,又给小孩子投餵了些小零嘴,然后带他去园中写生半日,这扬州府衙虽说只后头住家,但零零落落也占地十余亩,典型的江南园林风,一景一致皆可入画,端的是「重重似画,曲曲如屏」,小孩子画了一下午,竟也没喊一声累。
晚饭时,正院那边遣人传说不需去正厅用餐了,沈碧落随口问了一句,那仆人告知她,夫人自清柳轩出来后就身子不舒服,回房躺着了。
沈碧落微微有些发愣,姑姑这是在清柳轩受了什么刺激?
她未免有些坐立不安,但沈氏已经睡下,再去打扰就太失礼,可直接去清柳轩问,倒像是她上赶着要嫁人,万一他就是明言拒绝了沈氏,才让姑姑如此难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