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还不上来!」
车内响起一声娇脆之声,众人听着似怒非怒,一时也不敢吭声,不到片刻,马车便嘀嘀哒哒的往城外驶去,未留下半点痕迹。
······
众人到了西山寺脚下,果真见到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一旁,只余两三个车夫在山下候着,沈碧落瞧着面生。
往前都是人工刻凿的石阶,马车只能歇在此处,沈碧落和阿暮下车轻行,流觞吩咐几个护卫将香烛供果拿了过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沈碧落趁他们几人忙碌,朝盛一点了点头,盛一机灵,在半山腰就隐藏了痕迹,待沈碧落拜了佛像,捐了香火钱,又悄摸摸的回到她身边。
西山寺香火鼎盛,年底更是求神拜佛的高峰期,为保证京中贵人们的安全,腊月十八起,便禁止百姓上山,是以山下人声鼎沸,山上却安然有序,贵妇人们步履轻巧,丫头婆子们更是轻手轻脚,生怕搅了神灵。
沈碧落也在其中见了一两个熟悉面孔,但对方一心拜佛,神情虔诚,倒不像她这般左盼右顾,是以,她自大大方方的走出神明大殿,也不担心遇见熟人。
流觞自知身上肃杀之气太重,是以刚刚并未跟她进大殿,此时见她出来,提脚便要跟上,被阿暮一下拦住,「小姐要去后头找大师给夫人念经,谢护卫就莫要跟了!」
流觞怔愣间,沈碧落已带着盛一、阿暮走的很远,他瞧着不见了三人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令其中一名机灵的护卫悄悄跟着。
而此时被留在澄明殿用餐的秦子墨心中突起异样,他以为皇帝有什么急事召他,原来不过是找到了个知心画友,两人一上午都在讨论他从沈碧落那里敲来的画作,不得不说,长乐的驸马确实是个懂画之人,反正他说了一上午,他都没听懂,不过一向自视清高的皇帝倒是大写的佩服。
秦子墨端起酒杯微抿一口,视线止不住往那人方向瞧去。
一身素白锦衣,中有暗纹,细看却是片片落叶,衣角绣着金色滚边,就这般坐在那儿谈笑风生,眉角间全是温柔,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不但是长乐,只怕是女人,都难以抗拒这般温柔的男子。若是落儿知晓有一人对她的画刨析的这般透彻,只怕是欣喜若狂,当即引为知己。
那人似感受到他的目光,报以温和一笑。
秦子墨被抓个正着,倒是不好意思再看,转头瞧着外面天色,此时刚过正午,落儿估计都快用完斋饭了,也不知平素极爱食荤的她,可还适应。
秦子舒也瞧出他的心不在焉,趁此讽刺一句,「不过是去上上香,拜拜佛,就担心成这样,你以后干脆将她系在腰带上,走哪带哪儿得了!」
秦子墨脸色一沉,皇帝秒怂,「好了,好了,好不容易陪朕用顿饭,吃完了就放你走!」
秦子墨放下筷子,道,「那就请陛下快些用餐吧!」
秦子舒被他如此一堵,脸色微垮,向张怀之抱怨道,「你看,儿大不由娘,有了媳妇忘了哥,朕命苦啊!」
张怀之只是温和浅笑,并不搭话,放在桌下的手却是青筋尽露。
秦子墨总算看到秦子舒放下筷子,正欲起身告辞,却见一太监飞奔而来,指明是陈王的飞鸽传书。
秦子墨拆开一看,上面只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分明是「王妃失踪」。
他一阵头晕目眩,倒将秦子舒吓了够呛,「阿墨,出了何事?」
秦子墨顾自稳了稳心绪,抱拳道,「臣弟府中有事,先行告退!」
还未待秦子舒等人有所反应,他人便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张怀之此时也提出告辞,秦子舒却觉得他步履轻鬆,十分悠然自得。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他转头命令言申,道,「去查,陈王府里到底出了何事!」
言申点头应是,也匆匆出了殿门。
☆、贵妇人
沈碧落三人七拐八拐,一路上儘是贵人小姐丫头,佛门清净之地,大家也不敢大声喧譁,若是熟识,点头示意便罢。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寺后一个草堂,扫地僧「阿弥陀佛」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三人双手合十,回了礼,安静踏进草堂。
「你和许嬷嬷联繫上了?」沈碧落这才小声问道。
盛一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玉牌,上面赫然是国公府的标誌。
「你怎么和嬷嬷说的?」沈碧落收下玉牌,放入袖中。
「一切照主子吩咐!」盛一回道,「嬷嬷听说您回来了,很是高兴,但也答应先瞒着老太君,会儘快安排老太君返程,您只需在半山腰等着即可!」
沈碧落听此,微微一笑,道,「我此时便从后山下去,你在外头候着,半个时辰后自行离开!」
后面有尾巴,她自然猜到,盛一隻要能将他们拖住半个时辰,她就完全有逃离的时间。
盛一点头便要往外走,她再多说了一句,「一切小心!」
盛一满脸的冷硬之色终是有些龟裂,自知道他偷偷联繫旧主后,主子便一直对他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他脚步一顿,轻声应了一句「是」,才开了门出去。
沈碧落与阿暮也不耽误,从侧门出去,穿过一条长廊,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她记着以前是一片荒地,如今却种着绿油油的各色蔬菜,两人相视一眼,莫不是走错了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