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抬头望他,确定他不是敷衍,方才轻笑道,「又是要等他出府?」
见他点头,沈碧落噗呲一声,笑容讽刺,「没成想你如今也会笑话了!」
秦子墨连景和轩都不让他出,怎会让他出府!
张怀之却没笑,神情认真无比,「他会被送出来的!」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忍不了多久的!」
此话一出,沈碧落却是心头一紧,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他到底与太妃有何仇怨?」
都为了他杀了亲儿子了,还有多大的仇怨,难不成非要将无忧也赶尽杀绝,才能一消心中之恨!
张怀之没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反问她道,「你觉得陛下与宁太妃之间怎样?」
见她一脸茫然,他又再问道,「儿子谋反,母亲不但全无牵连,还牢牢把持后宫,是不是很奇怪?」
沈碧落点点头,一脸好奇宝宝模样。
外界传言皇帝与宁太妃母慈子孝,睿王一事,不但没伤宁家根基,反而大义灭子一说广为流传,让世人对这丧夫又丧子,忍痛全力辅佐新皇的太妃娘娘更多了一分敬重。
可如今皇帝明摆着是想用无忧来要挟太妃,所谓的母慈子孝只怕是对待愚民的手段。
一个画面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她蓦地开口问道,「太妃手上的保命符可是虎符?」
「啪嚓」一声,张怀之手中瓷杯滑落,与石桌发出轻裂脆响,转转悠悠,直往桌边滑滚而去,沈碧落手忙脚乱的上前抓住,避免了其碎裂的下场。
张怀之再开口,声音已有些干涩,「他,告诉你的!」
沈碧落怔愣片刻,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眉尾稍抬,却没出口纠正。
记不清是几年前了,那时她还是个游魂,只不知何故,被禁锢在国公府这方寸之地,每日相伴原身左右,对了,那时她还不叫沈碧落,她叫沈璧。
阖府就沈碧落一人能瞧见她,她也乐意跟沈碧落聊天,这丫头看着一副蒲柳之姿,我见犹怜的模样,却自带一番风骨,她与她可算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好久远的记忆了,她都分辨不出,两人是否真撞见了老国公的愤愤不平,可那声「荒唐」分明仍在耳边飘荡。
看她晃神,张怀之感觉一口腥甜在口中润开,他捂住嘴轻咳两声,将手帕摺迭放入袖中。
再抬头,眼中深渊无边,「明日我就回去了,有些事,想来还是告诉你一声!」
沈碧落点点头,再递了一杯水过去,被他推开。
「先皇后并非急病而亡!」
沈碧落有些不明白。
张怀之轻咳了一声,语气直截了当,「先皇后并非外界所言,得了急病,她是死在当年的宁贵妃寝宫,如今的宁太妃眼前!」
没给她缓衝的时间,张怀之一针见血,「她在宁太妃面前,自刎而死!」
「砰啪」一声,瓷杯终是未能倖免它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碎的彻底。
沈碧落神情恍惚的蹲了下来,望着一地的碎片发愣,良久,才微微有些颤抖的去拾捡碎片。
眼前横过来一隻骨节分明的手拦住她,「不碍事,过会儿自有人来收拾!」
「很贵吧!」沈碧落嗓音低微。
张怀之浓眉一皱,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没事的,我有很多!」
沈碧落低垂着脑袋,良久都没吭声。
张怀之有些担心,小心翼翼欲将她扶起,却被她猛然一推,跌坐在一旁。
「你为何早不说?」她眼神恍惚,话却是愤恨而出,「你将我诓骗出来,是否从来就没在乎过无忧的生死!」
「落儿!」张怀之心中苦楚,「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
沈碧落冷哼道,「要不然呢?」
「张大公子,哦不,应该是驸马爷!」沈碧落笑意讽刺,「我错了,我不该到现在还认不清楚现实,我不该妄想你对我还留有一丝感情!」
她声音越发尖锐,「明明上一刻还在山盟海誓,下一刻你就能无比冷静的跟我说,你要娶公主,呵呵,你这个恶魔,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她骤然起身,只想快速逃离,脑袋的眩晕让她步伐凌乱,只片刻就被他追上。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大掌微微使力,「不要回去!」
沈碧落拼命挣扎,残留的一丝理智让她压低声音,愤恨道,「我回不回去,与你何干!」
「我爱你,我只爱你啊!」张怀之只紧紧抱着她,声音已有些哽咽。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他将她拥的越发紧,只恨不得将她融入身体,与他片刻不离。
沈碧落本有些窒息,但听他如此说,又觉一股怒火自胸腔而起,将她焚烧的干净。
「你有如花美眷相伴,倒叫我守身如玉,凭什么!」沈碧落笑得诡异,「我与秦子墨可是正儿八经拜过天地的,我明儿就回去,与他恩爱白头!」
「不许!」张怀之面色一变,欺身而下,妄想堵住那张令他忧心,却又万般诱惑的红唇。
沈碧落眼神惊恐,千钧一髮之际,只偏过头,那吻便落在脖颈之处。
她刚想挣扎,那人便道,「别动!」声音沙哑,她当真不敢动了。
可她不动,不代表这男人不动,张怀之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擦,微带起一丝痒意,沈碧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吸血鬼,一身鸡皮疙瘩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