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道,「娇娇她是舅舅留下的唯一血脉,你怎能残忍至此!」
陈其道眉心微拢。
皇帝看的清楚,急迫倾身向前,哀求道,「外祖,我会听话将皇位传给皇儿的,你让御医局那些人再想想办法,总会有两全之策的!」
「舅母,舅母也进宫了,娇娇若在她眼前出了事,她会受不了的!」
陈其道顽固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动。
「主子!」陈伯提醒道,「莫忘了少主子之死!」
刚缓和的眼神又坚定下来,陈其道靠在椅背上,眯上双眼,不听不看。
皇帝两眼冒火,怒斥陈伯,「你个狗奴才,朕与外祖说话,你插什么嘴!」
陈伯冷笑一声,「陛下还是好好准备传位圣旨才对!」
「主子念你身上有一半陈家血液,还想留你一命,但陛下若再吵嚷,只怕......」
他摇头晃脑,脸上满是讽刺之情。
「放肆!」言申怒斥一声,「你不过区区一陈家奴才,也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陈伯挑衅笑道,「当年我随主子大战蛮族的时候,陛下也不过一黄口小儿,若不是我主子打下来的安平,他秦家能稳坐江山?」
言申再要争辩,那陈伯却放肆道,「你若再吐出一字,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今日我刀下第一人!」
言申目眦尽裂,欲拿命搏回皇室尊严,还不待开口,下座沈碧落却裂笑开口,「打扰一下!」
几道视线同时射向她,陈其道也睁开眼看着她。
陈伯的眼神尤甚,恨不得咬死她。
沈碧落哈哈傻笑,双手合十,「那个,无意打搅你们聊天!」
「只是......」她看着那位小太监,道,「这位公公能不能倒杯茶给我!」
几人皆被她这个无语的要求弄得一阵懵。
陈伯咬牙切齿道,「你又耍什么么蛾子!」
沈碧落装模作样的揉揉胃,小脸皱成一团,「来的有些匆忙,饭还没吃!」
她可怜巴巴道,「陈伯总不想事儿没成,先把我给饿死了吧!」
陈伯指着她,怒道,「你......」
陈其道一脸不耐,「倒给她!」
小太监忙倒了一杯茶,小心递过来。
沈碧落甜甜笑道,「多谢外祖父!」
陈其道嘴角微抽。
沈碧落笑得更加灿烂。
沈碧落小口抿着,虽然胃还是如针刺般疼痛,但聊胜于无。
若秦子墨再不来,这杯水只怕是她死前的最后一餐了。
可惜了,陈王氏下午还说要取了冰窖里冻着的大虾,给她做油焖虾的,吃不到了!
她微微有些失望!
「你又怎么了!」陈伯表情越加烦躁。
沈碧落这才发现自己竟遗憾嘆气出声了,干脆丢开面子,如实交代道,「我在想外祖父家的大虾!」
「舅母来前说要做了给我吃的!」
几人表情各异,陈伯再要呵斥她,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陈其道脸色一沉,小太监忙不迭跑出去,门刚开启,一个血人就翻滚进来,边滚边爬,「禀将军,陈,陈王打进来了......」
☆、陪死
小将浑身浴血,连小太监都避退两步,陈其道却连眉头也没皱,低头饮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问道,「到哪里了!」
血人小将回道,「进到太和门了,袁将军正拼了阻杀!」
陈伯接过陈其道的杯子,也没放在几上,直接问,「多少人!」
小将犹犹豫豫。
「多少人?」陈伯有些不耐烦。
「两,两千!」小将回答完,忙缩了头。
果不然陈伯盛怒道,「两千人就让你们如同丧家之犬?」
「袁满是吃屎的吗?」陈伯怒火中烧,「我给他三万人,连两千人都挡不住?」
他重重放下茶杯,单膝跪地,「主子,陈朗请战!」
陈其道挥挥手,「还没到你这把利刃出场的时候!」
「袁满战退到太和门是我的意思!」他望了望殿外方向,表情平静,「卞禾带了五千弓箭手在内城楼上!」
陈朗想明白了,两眼放光,「奴才愚钝,不想主子早有安排!」
「只是......」他迟疑道,「若陈王拼力一搏该当如何!」
陈其道指向沈碧落,「她在!」
陈朗深鞠躬下去,「主子智谋,奴才愧当不如!」
陈朗扭头吩咐小将继续打探,又转过身来噁心她,「娘娘稍安勿躁,陈王很快就能与你团圆了!」
沈碧落脸上略有遗憾,「夏儿不在,何谈团圆?」
陈朗见她满脸奚落之色,脸色变了变,又讥讽道,「但愿待会儿娘娘还能如此牙尖嘴利!」
沈碧落嘴角扬了扬,回了他一个当然的表情,这才看向陈其道,一脸乖巧。
「反正今日都得死,外祖父倒不如行行好,让我下黄泉前也做个明白鬼!」
陈其道掀起眼皮,问道,「你要如何做个明白鬼?」
沈碧落轻笑道,「我有几个疑问,想外祖父解答一下!」
陈朗自知这女人狡诈天性,刚要阻挡,陈其道已嗤笑道,「你既叫了这一声外祖父,老夫总不好驳了你死前这最后一个要求的!」
他鼻腔哼气,冷笑道,「问吧!」
陈朗阻止不及,只能全神贯注盯着她,以防她耍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