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得有理。」黛青点了头,「可是听说那秦家是想要买铺子的,会改了想法,租了少爷的么?」
「不当得。」蒋齐氏抿了一口参茶,又全数灌了下去,这才擦擦嘴道,「瞧着这些日子没有买,肯定是没有合适的。蒋岑这小子,也不傻,你当他要的那城西铺子是什么?」
「什么?」
「医馆与旁的铺子不同,不能太热,不能太湿,药房需得,厅堂需得,最重要的,这行医,还待要有地来种药。」蒋齐氏大略说了些,「城中拥挤,城北不允经商,东南住户,带不得田地,倒是这城西最是合适。」
说着,蒋齐氏又嘆了一声:「其实不叫他卖,倒也不是因着他爹,毕竟这都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哪里还有不给处置的道理。」
「老夫人的意思?」
「你瞧瞧他今日过来那样,保不定是搁哪里又被刺激上了。」
黛青笑起来,又听边上人道:「这小子,如今倒是用了功了,可你看这事儿有进展不曾?」
「所以老夫人只叫他租出去,好多些藉口登门拜访?」
蒋齐氏哼了一声:「那谁能知道,还不是瞧他自己造化。」
「老夫人您呀……」黛青上前替她揉着肩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后头若是少爷再来一求,老奴还真不信您不出面的。」
「就你懂。」
黛青便就只含蓄笑着,陪她瞧着那天色向晚。
原本带徒弟就不是什么容易事,这医馆说是要开,却也一直没有定下来,秦青倒是见得父亲与秦管家出去瞧过好些次,次次都没见个结果。
这秦府里的小子丫头,反是她带着多,这日傍晚她正教着小丫头认药,那边秦管家的声音便沾着喜气:「这铺子好,老爷若是喜欢就定下来吧。」
「这个长租短租的事情,老奴再行去与他商量。」还是秦管家的声音,「老爷若是犹豫,倒也可以再看看。」
秦知章嗯了一声:「就这个吧,定个时间,与他说,长租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
说着话,二人进来,瞧见秦青,秦知章倒是难得问了一句:「过两月,司药监擢考,你可有想法?」
秦青手里还执了根药草,听来想了一刻才道:「女儿没有想法。不过女儿觉得,还是与父亲一起开一间药馆来得自在。」
秦知章兀自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晚间秦府门外立了三道人影,为首的原本是要动作的,只到了墙前却是停下了。
木通:「少爷?」
蒋岑转了身回来,拍了边上玄衣人肩膀:「你去。」
齐树仰起头,纵身就要跃起,不想被人又猛地按了下去,蒋岑:「不行不行,这会儿她肯定睡下了,你这要是吓到人可怎么办。」
「属下会小心的。」
「不行不行不行。」蒋岑又把人扒拉到身后,「这是人家闺房,是你随便乱去的地方吗?」
齐树不说话了,又是一刻,背上被重拍了一下:「还是得你去,不然爷要是被抓住了,岂不是坐实了登徒浪子的名号?」
「是!」
「回来!」蒋岑气急,将人又拽了下来,「不是还在分析呢!你干什么?」
「门主,您还是让属下去晋西吧!属下不怕苦。」
蒋岑终于看了他一眼:「行,你去吧。」
黑影一闪即逝,木通左右看了好一会,才转回来:「少爷,那这秦府,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第二十九章 不会
夜色正浓, 庭间如水,倒是个少有的无风春晚。自打那日医室回来,又是半月过去, 眼见着外头太子选妃的风声四起, 京城各家也是准备起来。
太子妃不比皇帝妃嫔,基本未有从京城以外选择的先例。京城为官者众,哪家不是有些适龄的女孩儿, 此番正是都等着送进宫中。
那上元宫宴上原本该是陈怡榕被提起的时候,不想这话题竟是无端落到了她头上,引来这么一出变数, 如今倒要开始公开选妃,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
只是这宫里头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树梢微动,秦青仰头看了一瞬:「芦苇。」
「小姐?」
「夜深了, 你先下去吧。」
芦苇铺好了床上前来:「那小姐这些书……」
「摆着吧, 我再瞧瞧。」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秦青这才起身往窗前:「再不进来, 我就关窗了。」
蒋岑尴尬, 却还是捱了出去:「又被你发现啦?」
来人是夜行衣的打扮, 瞧着倒是全无平日里的纨绔,平白添了些许江湖气, 想起他手下精锐, 秦青轻轻拧了眉:「进来关窗。」
说来也是奇怪,蒋岑一身武功,若非要排名论资, 这整个大兴倒是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可秦青分明是丝毫武功不会的人,每次却都能闻见他声响。
后来她日日念经,两耳不闻外事, 往日里的一点一滴都如同山涧细流般,汩汩不绝,她常有闭眼轻取一瓢,才终究明白,哪里有什么耳力超群,不过是他怕吓到自己,刻意而为罢了。
蒋岑轻巧落了地,嘿嘿笑了一声:「芦苇呢?」
想起方嫁进蒋家的时候,秦青便就与他定了规矩,只他哪里会遵守,第一回 偷偷爬窗的时候,芦苇还当是家里进了贼人,喊得那叫一个干脆,闹得两个人半夜齐齐跪到了祖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