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熟悉一下么,我们刚来,没得什么好说,这位子总是要定下的。」蒋岑理所当然道,「我喜欢晒太阳,这位子就瞧着不错。」
廉主事的鬍子跟着就翘了翘,半刻才道:「蒋公子,这位子,是我的。」
「哎呀!!」蒋岑一拍手,「那可不是巧了么,我与这位子一见钟情,实在有些难舍,不知廉大人可能抬爱?」
廉主事被噎了一下,方要说话,便就听面前少年又道:「而且这般热的天气,我实在不忍心瞧廉大人这般晒着,廉大人你说呢?」
廉永群面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只又想起此前司监交代过,蒋岑这个人,惹不得。至于为什么惹不得,却也没与他细说。
这般想着,心里头就恨了起来,该!不是要晒太阳么,晒枯你!
面上却是一笑:「蒋公子既然喜欢,我搬一下倒是无妨。」
「那就谢过廉大人啦!」
「只不过现下没得空,蒋公子怕是要等半日,待我办完了事回来再搬。」
如此,三个人各拣了位子坐了,廉永群心里头堵,单是言说还有事忙就出去了,光剩了他们三个。
陈宴倒是没说话,自己收拾了东西,还是屈南栖先开的口:「蒋兄何必一来就与廉大人不过去?」
「没听见他说么?一个小小主事,话这么多,一来就想压着爷,呵。」
只是如此么?不过屈南栖没问,只摇头笑了一下,也坐了下去。
蒋岑纵到桌上盪了一会,突然撸了宽大的袖子起来:「罢了,爷发发善心,替那廉大人搬个桌子吧!」
第六十一章 街坊
司吏监, 掌官员任免,调度,稽勋, 考功, 这材料自然不是一般的多,光是记室就足足列了一整排,蒋岑三两下将廉永群的东西都给挪了过去, 这便能捱到了窗边。
那记室一般人进不去,如要进入,需得调取令才能翻查。整个司吏监, 也只这一扇窗户, 望出去就能瞧见记室的正门全部。
蒋岑这日光浴用得不算惬意,毕竟盛夏时节, 这便就伸手拉了帘子, 又展了一柄摺扇摇了起来。
自始至终, 陈宴也不曾抬头瞧他一眼, 蒋岑这隻炸毛凤凰, 也就是屈南栖会理会一下, 只能说的不多,单是问了一句:「蒋兄这摺扇上的字不错。」
「那是自然。」便就是等着这一句般, 蒋岑得意道, 「这是去秦府求了秦大人亲自写的。」
「原来如此。」
见陈宴没有反应,蒋岑便翘了脚在桌上问道:「对了,听闻陈二公子好事将尽, 你我实在有缘,行宫一别后,倒是少有与你相交, 今次为同僚,实乃缘分。不知陈二公子定的哪一日?我等也好去聊表心意。」
如此,擦拭桌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雪白的方巾被他几下折好了搁在桌下横栏上,轮椅略微往后,腾出些空隙,叫他能够施展作揖。
陈宴:「陈某先行谢过,只是这心意,还是罢了。」
「怎么?」蒋岑摇着那扇子,「你可是不好意思?嗐,男子汉大丈夫,娶妻生子有什么好遮掩,你就莫要推辞了。」
陈宴未答,手指放在膝上,少有地愣怔了半刻才道:「既如此,蒋兄等着陈某的请柬便是。」
「那就说定了!」蒋岑却是来了劲头,追问道,「对了,你的伴郎可有寻好?我倒是对踢门之事颇有心得,我那黑鬃马也是颇能长脸的!你若是需要,我绝不会叫你丢了人。」
这是不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连带着屈南栖都抬了头想要说话,不想这一次陈宴却是应得干脆:「那就有劳蒋兄了。」
「好说好说!」
第一天上任,三个人竟然是什么也没做,单是定下了接亲之事,说出去,怕是连陛下都后悔招了这么一拨人进司吏监。
送屈南栖回城西宅子的时候,蒋岑少有的没有骑马,反是与他一併坐的马车。马车是木通驾着的,颠簸得很,平地也给驶出了几块石子的感受。
「你再给爷颠一个,爷给你踹下去!」
里头蒋岑提声,外头木通就抖了抖,驾得小心翼翼,说起来他跟着蒋大少爷哪里练过这技术,奈何里头二位偏生点了他来驾车,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吓唬完木通,蒋岑呼啦啦摇着扇子:「这天什么时候凉快?」
「快了吧。」屈南栖接道,「今日蒋兄何意?那陈二公子的婚事乃是陛下钦定,这时间自然是寻得最近的良辰吉日。」
「你也知是最近的良辰吉日。」蒋岑觑他,「可我看那陈二,恨不能叫这事儿偷摸着过去才是呢。」
「那怕是不能,宁国侯府是什么人家,哪里会允得自家女儿受委屈。前时闹出那般风波被京中人笑话,这最后嫁人,定是要极其风光,轻易比不得。」
「所以你算好日子没?我不是早就叫你给我算好日子了?」
「下月初二。」这次屈南栖没有推脱。
蒋岑噎了一口,最后哼了一声:「罢了,这好日子就先让给他陈二吧,你给我再算一个。」
「蒋兄的亲事不急,我定会与你好生算将。」屈南栖餵了他一颗定心丸,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下月初二陈二公子大婚,既然是陛下赐婚,到时候宫中会派人去陈府吧?」
蒋岑点头:「当然。」而且因着陈学勤太师的身份,会派东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