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另一手突然便就挥去,将背后袭来的人一剑刺穿,甩出丈远,再开口,声音已经凌厉:「谁敢再近一步,你们侯爷的脑袋,我便就收下了!」
两个新人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陈宴瞧了一眼,便就拍了马上前几步,垂首的时候,宁侯咳嗽着伸手于他,被他堪堪躲过,甚至嫌恶地掸了掸衣袖。
「陈宴……」这一声喊已经有些气喘。
「侯爷辛苦了。」陈宴诚恳道了声谢来,这才望向蒋岑,「山中可有人?」
「自然是有的。」
闻言宁侯却是笑了:「乳臭未干的小子,有本事你们倒是杀了本侯!」
「杀你做什么?」蒋岑将人一提,「齐树!」
「是!」
宁侯便就像个没用的物件般被甩给了军中一个不甚显眼的士兵,与此同时,围着他几层,皆是刀剑相向的禁军。
蒋岑面色不改,便是瞧都懒得瞧,只对陈宴道:「这山匪早早已经算是没了,如今山中的,可是一等一的军队。」
「是了,寻常山匪,哪里能有这般蛰伏的耐性。」陈宴接道。
蒋岑回过头去,话家常一般:「宁侯,在下有个问题,还望您解惑。」
「哼。」
蒋岑自然也不会理会他态度,只认真问道:「若你好生与荣皇后合作,应是不亏,若是事成,也当能讨个丞相,再者说,宁大小姐下月便就该要嫁给陈二公子,论情分,你怎么也不该突然倒戈了太子殿下吧?」
这话实在是大胆,除了全无表情的禁军铁甲,剩余官者皆是腿软,有人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恰是方才叫嚣那个。
「呵!」宁侯瞧了陈宴一眼,却是又道,「本侯听不明白蒋公子问的什么,不过本侯方才倒是听出些其他东西来,怎么?今日莫不是你蒋岑打算携了这禁军与山中的私军汇合,借着剿匪之名,占下巢城,反攻回京?」
蒋岑想了一刻:「这计划倒是不错,就是不够精妙。」
宁侯顿住,却是听得面前年轻人轻鬆道:「如果我是你,那我定是会先命军队依着山匪之名,杀百姓,扣官员,将好合着这多年民情,最是好调动一方民怨。揭竿而起这等事情,谁揭竿还不是有个人便是。」
蒋岑停了一停:「好歹是暗自训练了这般久的军队,对付这些无头无脑的,实在简单。如此,依着除暴之名先攻下城池,再引剿匪之众入城,顺者留,逆者屠,重新整肃入禁军归京,神不知鬼不觉,多好。」
「……」
蒋岑瞧住他:「宁侯怎么不说话了?这样,不如你猜一猜,现在那城中人,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宁侯鬓角的白髮微微颤抖,正欲动作,便见蒋岑已经抖了一块腰牌出来:「宁侯可是想要下令?在下不才,临行前陛下予了一块牌子,我瞧瞧啊,这是不是调令来着?」
见得那腰牌,原是剑指齐树的禁军皆是退后一步,宁侯大惊,奋起挣扎,被齐树一个刀手拍下,没了声响。
蒋岑这才驾了一声,行至军前:「诸位听令——」
第一零三章 夜访
山中响起第一声箭哨的时候, 京城已经俨如死城。前一日还摆着早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便就是酒家的灯笼都已经踩踏得不成形状。
只是那城墙上已经换上了新军, 有府兵的人家甚少, 宁国侯府是其中一个,此时亦是大门紧闭。
宁轻言坐在房中,手里正攥着一块绷子, 那绷子上是一块大红的绣布,上头挂了流苏,不过此时它的主人另一隻手捏着的针线并未落到实处, 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丫头进来, 「宫里头来了人。」
「哪个宫?」宁轻言下意识问道。
那丫头看了她一眼:「东宫。」
「东宫……」宁轻言收紧了线头,而后又重新放下手中东西, 缓缓起了身来。
话没说完, 却是一道身影直接跨步进来, 下一刻丫头就退了出去。宁轻言骤然醒悟, 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门口身影:「你……」
那人冷着声音道:「一个丫头罢了, 怎么?可是需要我与你讲讲, 这宁国侯府里还有哪些人我识得?」
「你果然是东宫的人。」宁轻言呵了一声,「我早该想到的。」
「现在也不迟。」那黑衣人近前几步。
「你还过来做什么?我劝过我爹了, 但是他执意要去, 我没有办法!」宁轻言提声,「那剿匪人群中,还有我的夫君!他自然要去的!」
「夫君?没想到宁小姐已经这般情根深种了, 这还没过门,已经将夫君挂在了嘴上,人道宁国侯府的嫡小姐沉稳明理, 也不过尔尔。」
「我如何,与你无关!」宁轻言咬牙,「今日你来,是要杀我灭口的?」
「灭口?」
「否则怎么会与我表明身份,连藏得这般深的丫头也供了出来。」宁轻言退了一步,「不是吗?」
「自然不是,小姐用词不对,什么叫供?阶下囚尚且才能用供字。」黑衣人好心情笑了一下,又近了一步,「不过小姐方才说的灭口,倒是很有意思,小姐不若想想,除了没用这一条,小姐可还做了什么别的对不起我的事情?」
「没有。」
「再想想?」男子说着已经坐了下去,缓缓把玩着桌上的绣布。
宁轻言揪紧了裙侧,眼睛随着他的手瞧过去,那绣布被他在手中转几道,又折了回来,最后重新丢回了绣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