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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吧...?

大概。

将被丢在一旁的羊毛毯拿起来,她似乎还能闻到上面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味道,带着微不可查的冷冽血腥和微呛烟味。

把多余的被子重新放好,再将羊毛毯放进浴室,鹿伏兎砂糖坐在了梳妆檯上,调亮灯光。

她需要在睡觉前卸掉一些「伪装」。

镜子角度调至眼位,她先将遮盖瞳色的色片卸下,露出本身的乌黑。原本上挑的猫眼在卸妆油中慢慢融化,变成微垂的模样,少了几分大小姐的骄纵,多了几分温软的稚气。

卸妆完毕,她将灯关上,一头倒进了被窝里。

冰凉的脚底在接触到更冰冷的床面时,她忍不住浑身抖了抖,无限怀念起在乐岩寺家的暖到不行的房间。

闭上眼,她试图用睡眠来抵御寒冷,但脚底沁人的冷,却让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甚至于,想起了甚尔烫到不行的体温和高到离谱的要价。

蜷缩着身子,鹿伏兎砂糖窝在被子里看着窗外冶艷的月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还是存钱买个暖片机比较现实,她想。

...

此刻,屋檐上。

湿透的浴衣在夜色中凝结出冷白的霜花,但男人却丝毫不顾,只是垂眼看着手中的两枚硬币,神色晦暗。

砂糖....

真是难听的名字。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硬币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了转,随即在檐下房间里灯光熄灭的一剎那,暗绿的眼微眯———

一大一小两枚硬币在月光下银光一闪,划出的抛物线像是彼时划过两人头顶星空的流星一下子坠入雪夜,顷刻消失在了未知的地方。

带着少女曾经的努力与汗水,埋进冰冷的雪地里。

第17章

雪停了。

清浅的日光穿透冬日早晨稀薄的云层,斜斜地射进屋内,落在床上裹得像个蛹茧的少女眼睑上,浮荡出一层嫩粉的光晕。

半分钟后,被日光晃得直往被子里缩的鹿伏兎砂糖艰难地睁开眼,吸着屋里让鼻腔都觉得冷冻的空气,打了个寒颤。随后,她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哆哆嗦嗦地裹着捂了一晚上,勉强温暖的毯子下了床。

还好她因为怕冷,所以来这里之前准备好了超多保暖自救的衣物,不然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在禅院完整的过完这个冬天。

飞快地将厚实的保暖衣套在身上打底,再套上一件素白羊绒开衫,最后是最外面的暗红元禄袖袷衣,以及下身的海老茶色女袴。

鹿伏兎砂糖对这种打扮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在乐岩寺家的时候,她基本上最常穿的也是这类被称为「海老茶式部」的女袴,从称呼上就带着一股子天然的贵族阶层感的繁杂服饰,无疑是这些大家族的通性了。

还不如羽绒服方便暖和……

鹿伏兎砂糖嘀咕了一句,熟练地带上色片,随意勾了两笔眼尾,拿起桌上的三味线走出了房间。

推开障子门,大雪初霁后的早晨温度低到超乎想像,鹿伏兎砂糖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里都是凝冰的霜花。

将三味线轻放在一旁,少女先是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体,活动了会儿冰凉的指尖,随即一本正经地坐在了屋外长廊上,认真地调起了弦。

暖片机能不能有,就要靠她这弹三味线的手艺了!

这时,院门附近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来了。

鹿伏兎砂糖疑惑地抬眼看过去,结果人还未到,反而是一团雪球先朝她砸了过来。

!!!

眼看雪球的目标是她手中的三味线,少女赶紧侧身,用自己的身体一挡,雪球「砰」地一下砸在了她单薄的背脊上。

丝丝冰凉穿入骨髓,让她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淦!!

谁在朝着她的宝贝琴丢雪球呢?!

鹿伏兎砂糖眼疾手快地将三味线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然后恶狠狠地扭头看去——

只见门口处,一个上身穿着黑色宽袖上衣搭雪白阔领衬衫,下身米色浅袴的黑髮小孩儿站在那里,上挑的眉眼睨着她,一股子傲慢。

?这谁?

鹿伏兎砂糖看着小孩儿与甚尔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看起来像是禅院直系的某个小少爷,还是个熊孩子那种,但总之她没见过,和她没关係。

懒得理会,她干脆转身背过去,检查起了手中三味线的琴身,把身后小孩儿挑衅的眼神完全无视。

禅院直哉见长廊上的女人转过身无视他,脸上得意的表情立马一垮,不客气地命令道:「喂!你没看到本少爷吗?转过来!」

鹿伏兎砂糖充耳不闻。

禅院真哉见状,生气地鼓了鼓脸颊,突然想起昨夜的事,「噔噔噔」地跑上前,站在少女的旁边得意洋洋道:「我昨晚上看到了!」

看到什么?

鹿伏兎砂糖缓缓打出个问号,勉强地抬眼看了下站到她身边的熊孩子,一副你认错人了的表情。

禅院真哉见她终于没再无视自己,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哼哼唧唧地说道:「害怕了吧?」

「……」

鹿伏兎砂糖无语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收回眼又继续检查起了手里的三味线,敷衍道:「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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