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野不答。
越连舟手指微微用力,将他的下巴抬起,拇指划过喉结,「说话。」
喉结动了动,江小明星儘管羞耻也还是很诚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没生气。」
果然。
越连舟蹲下身,与他平视,「不勉强吧?」
「嗯。」
「『嗯』是什么?说全了。」
「不勉强,」江望野把手抽出来,薅了下刘海,动作带着难掩的少年气,「……但再问就真生气了。」
「好。」斯文败类答应的好好的,紧接着就开口,「所以明知道稍微一用力我就不会再弄了,却一直……」
「你!」被戳穿的江小明星这回知道用力了,一把拧住他的浴袍拉过来,警告他,「你想睡大街?」
越连舟笑够了举手投降,「不想。还是想睡点别的的。」
「别的」这才鬆手,又是那副冷冷清清干干净净的九天仙人模样,连声线都是毫无波折的,「哼。」
越连舟被可爱到了,揉了下他的头髮:「哭这么久,渴了吗?」
装是真在装,但被搞的根本忍不住的哭也是真在哭。
「渴。」
越连舟亲亲他,「等着男。风」
卧室门开了又关上,很快又开启。
暖黄色的烛光照进来,江望野怔住了。
时间恍惚一瞬间有了模样,是从门口泄进来的烛光,是从窗外照进来的夜色,是仿佛深埋在心底的摺迭起的旧色照片,在这一瞬间突然延展开七年的光阴。
七年前,那人拿着手电筒,一下子劈开了冰冷的夏夜,将天地间唯一一道属于他的光照了过来,从今往后,江望野靠着他残余的星点光亮,也咬牙趟过荆棘遍野的暗色河流。
七年后,还是那个人,他站在温暖的冬雪之前,怀抱一捧金色的烛火,温柔的如同破晓后初升的朝阳。
越连舟走过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
「江望野,生日快乐。」
越连舟看着眼前的人。
是否有过遗憾?
遗憾七年里,让自己的爱人在风雨里飘摇流浪,受尽苦楚?
确实有过。
但他已然独自成林,挺拔而骄傲的长大了。
那些遗憾成了一片落叶,纵使如何强调它凋零的悽惨,也换不回昂扬树冠的片刻低头。
江望野从不顾影自怜。
越连舟不会自大的要去抹平他旧日的伤口,因为他所珍爱的这个人并不需要。
那些伤口会疼,也会自己好好的长好,展露给别人的只有诉说艰辛与荣耀的疤。
小将军早就将灼灼烈日为氅,冰霜雪雨为矛,衝杀出一条血路。
不必别人保护,更不用谁去可怜。
他可以心疼,可以憧憬,可以热切的爱慕。
越连舟单膝跪地,烛火在他眼睛里点燃两簇炽烈的光,追逐着自己的爱人。
恶龙献上自己的忠诚。
「宝贝,从今天开始,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前行吗?」
像两棵树并肩,两条河相融。
童话故事里被恶龙带走的可怜小红帽成长为头戴王冠的国王。
他的国王伸出手,将恶龙递上的戒指戴上。
——「我愿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