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说的什么话?谁欺负谁啊。」江彧招架不住对方望过来的眼神,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太子爷,倒是你啊,成天没一句像样的真话。」
「——那我不管,大叔是最好的大叔。」
裘世焕压根不理睬他前半句,直接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左右乱蹭。
「不生气了?」
江彧被迫抱着他,手心扎着一团浓密蜷曲的金髮。
「暂时的。」
「行,暂时的。小朋友,我要专心工作了啊。可不能来打扰。」
裘世焕吐了吐舌头。
刷了寥寥几笔之后,江彧忽然发现他仍在一旁托腮盯着,只好半开玩笑似的把人拉到跟前。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见解?」
「有意思,形体打得很好。」裘世焕捏着下巴细细端详,「皮肤,墙纸,以及家具的色感和光影都很准确,可以和原画媲美。但是这里——」他指了几处血迹,「大叔,明暗交界处的血迹,大部分都与墙体有着微量差异。」
画笔顿在半空。
「……你的意思是?」
裘世焕俯下身,连着点了好几处。
「《睡狮》的真品与赝品之间存在细微的差别,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在于光感、死态。」他说,「画面不是灰暗的——是鲜活的,因为模特在他眼里并不是死者。」
江彧看着他:「我没听过这种说法,你很了解《睡狮》?」
「了解还谈不上。大叔,你不觉得,你们这些伪画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吗?」
「洗耳恭听。」
「你们知道她是死人,你们认为她的死态才是情绪表达的中心。所以你们只是将『死亡』如法炮製下来——要知道,真正的死亡是没有痕迹的。是猝然的,就像那隻老鼠。也许下一秒,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它也会死去。」
「如果忽视死亡,忘掉她真正的死因。」江彧嘟囔起来,「她的身体就不是干瘪而苍白的。而是鲜活的……」他抬起了画笔,「是有温度的。」
「对。」裘世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有到无,但《睡狮》的美好保留在了即将虚无的一刻。这么有趣的艺术品,可不能变成粗製滥造的三流货色啊。」
江彧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
「谢谢你,小朋友。」
「想谢我吗?」裘世焕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食指点上他的嘴唇,咧嘴坏笑,「大叔,我的好心向来是明码标价的。知道该做什么讨好我吧?」
「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时间不做私事……」
江彧从未觉得那对近在咫尺的蓝眼睛是如此的性感露骨,唇舌间俱是压抑到极致的煽惑力。
一隻胳膊却抢先拽住他的衣领,将上半身拉到唇边。微张的嘴唇像是火折,一切都让江彧产生了一种微妙情绪,仿佛导火索即将烧到爆炸内芯,紧迫,甚至刻不容缓。
「——太子爷,别闹。」
「我才是你的顶头上司。」裘世焕在耳边命令道,「大叔,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我的上司?」
「很好,我喜欢识相的人……哇!」
戴着戒指的食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脸颊,身子与板凳之间的倾斜角陡然增大。
凳脚顺时针变化重心,边缘点出雨滴般的轻响。裘世焕身形一个不稳,忙不迭朝后栽去。
好在江彧反应及时,一手垫住他后脑,左膝猛提,稳稳撑在他臀部下方,避免跌落进一步造成伤害。
江彧没想到的是,裘世焕的反射神经更迅捷。他直接右手后撑,上身与两腿几乎拧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长弓,凭绝佳的腰力维持住身体下落。
「哎呀,看来我得配合一下大叔?」他故作惊讶地笑了,然后鬆开胳膊躺到了江彧的手心,「这个姿势,有没有想起什么?」
江彧没有回话,只是一把从地上拎起他。
一隻手托着对方后腰,将不明所以的大少爷拉到了自己大腿上。
膝盖自然而然顶开毫无防备的膝盖,姿势越是亲密,内侧就被压迫得越狠。
「哇!快停下……」裘世焕一下子咬住嘴唇,一边轻喘一边挺腰配合,「等等嘛,大叔,用这么大的力气。是不是太过分了?」黏糊糊的鼻音溢了出来,「嗯呜……这可不是想要一个乖孩子的做法哦。」
戒指都快压出淤痕来了,颀长的手指拢着江彧的肩膀和上臂处,无意识地收紧。
裘世焕蜷缩到他怀里,小幅度挣动身子。
江彧稳稳地托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都被捏出来的手印,嘆了口气。
看来,明天是真的要留下几处乌青了。
「怎么,受不了了?太子爷,不是您问我想起了什么吗?」
「我就是问问,谁知道大叔对我有这么多奇怪的心思……」
裘世焕诱惑地咬着江彧的脖子,嘴唇的动作仿佛经过刻意的排演,想要用劲,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大叔,别弄了,太丢人了吧……」
江彧没搭理他,转而伏下身子。叼住了对方的耳朵。
感到齿间的肌肤惊恐地瑟缩起来,他低笑一声,一路细緻而温柔地吻咬下去。
「我想起一个小朋友。一个每次都趾高气昂地挑起事端,一到收场的时候,却总是难受得又哭又叫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