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院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从十六年前开始,一直到十年前,孤儿院收到过近百次来自一位名叫「沈琛」的人的捐赠。
钱有多有少并不固定,甚至还有几块几毛的零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每次都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
「这个人……」许昭和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压抑住泛红的眼眶,把记录册朝院长推过去,「这个人您有印象吗?」
「沈琛……」
院长推了推眼镜,盯着上方开始沉思起来,过后挠挠头也是一脸纳闷,「奇怪,这个人捐了这么多次,按理来说我肯定会有印象啊……嘶,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了……」
许昭和站起身,匆忙间椅子在身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低着头,任由眼泪滑落下来,视线一片模糊。
「已经没事了,谢谢您。」
院长露出一抹微笑:「不客气。」
许昭和沉默着转身离开院长室,记录册上密密麻麻的那一片名字,是规则对沈琛最后的善意吗?
他其实也是在这里留下了痕迹的。
假如他早一点看到,会不会就想起来了?
胸口处好像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血液涌出,糜烂的心臟千疮百孔,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娃娃们被提在手中安安静静,好像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纷纷缩成一团哀嘆。
许昭和将背包放在长长的台阶上,随后独自走下去站在院中,仰起头看着阴云遮蔽太阳,然后飘落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临近午饭时间,孩子们都被大人叫回了屋中,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阴霾的天空下,就好像十六年前,他每天都站在这里等待,每天都站在这里看着他离开。
手中蓦地出现了一把黑伞,他垂眸轻抚着,一条条红色的亮光闪过,交织出一片血红色的印记。
上面有他的血,也有沈琛的血。
互相融合之后,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红线。
一头在许昭和手上,另一头跨越了两个世界,在沈琛的手上。
中午吃过饭,昭昭带着五个娃娃回到了家中,沈琛却依旧没有出现。
正巧言木几人喊他去对面过元旦,他便又买了几袋食材,领着五个娃娃去了。
柯南如今已经能做到在开门时见到五娃也面不改色了,言木和柯晴张罗着做烤肉,正巧昭哥又带了不少新鲜肉类来。
先给娃娃们炸上兔腿,四人围坐在餐桌旁,不停往铁板上放着肉片,听着肉被油煎熟的滋啦声,柯南幸福地笑了:「哈哈哈哈家庭低配版烤肉!」
三个大人摇摇头,倒上啤酒走了一个,聊起了将近一年发生的事情。
从4月份许昭和进入副本,他们渐渐有了联繫,到年底也有八个月了。
言木一时心中感嘆,大口喝着酒慢慢竟哭了起来,捂着脸大嚎。
「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黑鹰被清算了。」
「嗝——」言木抬起兔子眼打了个酒嗝,「你说什么?」
许昭和又给他倒了杯酒,「以后大概不会再有黑鹰了。」
米果已经死在了副本中,群龙无首,黑鹰也就散了,至于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言木激动地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再次抱着胳膊大哭起来。
雕雕娃见他哭得可怜,非常热心地分了一根兔腿给他,却没想到竟惹得言木再次嚎啕大哭。
雕雕娃如同雕塑般愣在原处,随后一脸无辜朝昭昭摊摊手,表示他什么都没干。
许昭和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儿,他就是太感动了。」
对面的言木也跟着急急点头,打着哭嗝道:「对,我感动!」
「害,我还以为你被我吓哭了呢!」雕雕娃拍拍胸脯一脸放心地说。
言木:「……」
言木默默干了一整瓶啤酒,才冷静下来。
酒过三巡,连喝着橙汁的晴天好像都醉了,从沙发上撕了一长条捲纸,裹住自己要去阳台上「上吊」。
这一番操作看得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只有许昭和沉默着起身,温柔地抱着晴天往阳台走去。
「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晴天娃娃?」
晴天如愿以偿挂在了晾衣杆上,让昭昭打开窗户随风飘荡,一边转着圈圈一边朝夜空中看去,嘴角挂着的是自始至终的标准微笑。
「因为希望明天是个晴天鸭~」
晴天盪回来看着许昭和,笑着问:「昭昭,你喜欢太阳吗?」
许昭和点头:「喜欢。」
「我也喜欢。」用白色卫生纸当披风的晴天此刻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晴天娃娃。
大概所有生于黑暗的东西,都很嚮往阳光。
…
一人一娃吹了会儿晚风就回去了,走近就见四个娃娃东倒西歪躺在桌子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雕雕娃还在不停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吃着昭昭刚才亲自烤上的肉一边翻白眼,「要是沈琛在这儿,这肉我们可吃不着!」
「啧——真香!」
其余三娃表示赞同,路西法可真是太小气了!
四娃本是想取得在场三人的认同,毕竟昭昭都已经官宣了嘛,却没想三人同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