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不行的。」
行远拉着世安走到一片空旷之地,与那三人远远对峙着:「既然是有缘法,那先后次序自然也有其中道理。若是连这三瓣都无法解决,那后面那些……恐怕更是徒劳了吧。」
「小师父你倒挺聪慧。」
玄殊好似长了双千里耳,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得意地一抖摺扇,浑身脏乱便一扫不见,看上去潇洒整洁,竟是又重回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君子模样。
他面带讥讽的笑道:「若是连我们三人这关都过不去,那你也别去找什么身世了。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你这短暂的一生,不也挺好的?」
世安总觉得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有些不怀好意,但仔细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众所周知,修佛修出正果者百年难遇其一,可谓是寥寥无几。小和尚他毕竟是凡人,寿命及其有限。若是……
若是小和尚他终其一生也未能解开莲花之谜、未能得知自己的身世怎么办?
这时,只听行远淡淡的回敬道:「确实挺好的。」
他那身浅色布衣明明已经破乱不堪,他的身姿却犹如崖间松柏般傲气、挺拔。
「毕竟人生短暂如斯,太过执着也并非好事。不知来路又如何?只要沿着当下的路走下去,知得去处如何便好。」
行远笑看着世安,向她伸出手:「世安,我不找身世了。我想跟你一起……若你还要去报仇,我必定全力帮你。如何?」
世安怔怔的看着他,恍然发现他那俊秀脸庞上竟有了丝硬朗之气,身量也挺拔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俊朗了。
他的眸中似有星点火焰跳动,似在向她诉说着什么,牢牢地吸引住了她……
鬼使神差的,世安慢慢回握住他的手,道了声好。
「哼,没想到你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无用的缩头乌龟!」
也不知是太热还是太气,玄殊飞快地扇着扇子,怒道:「就这么点挫折你就撂挑子不干了?你也配称得上是——」
「书玄住口!」
郁青截断他的话语,但亦冷声道:「二位请留步。若你们不解开我们这三地诅咒,怕是无法离去。」
「为什么?」
世安恼道:「镇主姐姐,你明知我和小和尚修为有限,根本无法助你们!」
「殿下……」
淮宁无意识地轻轻唤出声,自嘲的怔了又怔后才耐心解释道:「这与修为并没有太大干系,而是与心结有关。」
「心结?」
世安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愈发不解了。
淮宁点点头,挥手招来片片乌云,将其层层布于天空之上,再次遮住了灼热的太阳。
他沉默片刻后,眼神空洞的「看着」世安:「还记得之前那些幻境吗?」
她当然记得。
那渺神山顶的孤寂小屋、可可爱爱的邪神、小白鹤淮宁、堕神锦安,还有那个行事奇葩的太子殿下……
淮宁说:「我的心结自然是殿下了。若你们能告诉我殿下如今所在,我这关你们便过了。」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又如何知道?世安气愤的盯着他,大声问了出来。
行远更是毫不留情的直戳他的心:「你不是说,你的殿下早死了吗?」
淮宁把玩着一根长长的白羽,垂头笑道:「那是我说着玩的,我的殿下非池中物,又如何会死去呢?」
他温柔地抬起头,「凝视着」世安:「不过好在你与殿下有些相像,若你能留下来陪我,倒也算是解了我的心结。」
听了这话,世安简直绝倒: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她留下来作陪啊?她又不是什么头牌好嘛!
行远大力把她拉到身侧,声音里像是透着无数冰渣,寒气逼人:「不行!」
世安隐约感到他胸口灼热异常,生怕他又失了控伤到自己,便赶忙好言好语的唤道:「淮宁——」
「叫我怀安。」
世安怔了下,忍不住问出了之前的疑问:「怀安……你是在怀念你那位殿下吗?」
淮宁望向天际某处,言语间竟依稀有讽刺之意:「不错。有的人改名是为了遗忘,我却是为了铭记。」
「你小子在阴阳怪气地说谁呢!」玄殊骂骂咧咧的收起摺扇,杀气腾腾的衝着淮宁大步走过去。
世安心中一动,想起他们三人是关係错综复杂的旧相识,而且似乎还有很深的隔阂。
那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互相攻破,或许反而能误打误撞的解开这三地诅咒呢?
想到这里,世安故意同行远大声讲:「小和尚你还不知道吧?他口中那位殿下名为锦安,可见他果真是情深义重之人!不过嘛……」
她故意做出苦苦思索状:「玄殊、书玄,玄殊、书玄……哦,那想必他说的那个』为了遗忘』的人,就是说你咯!」
「你!」
玄殊咬牙切齿的看过来,脸色登时变得很是精彩。良久后,他才怯怯的看着郁青,试探着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袖。
虽然看不清郁青面具下的神色,但见她毫不犹豫地拂袖甩开了玄殊,世安心中便有了数,立刻再接再厉道:
「书玄,你是为何要遗忘呢?要遗忘的,又是什么呢——」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