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那名鬼差匆匆赶来。

「他呢?」靳尧看着他孤身一人前来,皱眉道。

同时,心中却是没由来地心慌得厉害。

从得知朝辞的死讯后,他便一直心慌,但这种感觉却在此刻到了极致。

「这……」鬼差看上去极为为难,额上都满是汗水。

「无事,说吧。」冥主说。

「小的去凡界后……查无此人。」鬼差磕磕绊绊地说,「那朝辞原本会投身至一商贾之家,是嫡长子。但小的查了一番,那正室三月前难产,只生下了一个死胎!」

冥主神色一愣。

而靳尧的脸色却是瞬间难看地可怕,声音极冷道:「这是何意?」

冥主反应过来后,也急忙翻阅起了手上的谱。

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鬼差这般说,那么就代表着朝辞并没有像原先安排的那样去投胎。但是就算没去投胎,也总该有个去处,总该能找到他魂魄如今在何处。

但是他却找不到!

冥主又急忙召来了朝辞死的那日当值的鬼差,那鬼差来后,又言自己根本没找到那朝辞的魂魄。

有些魂魄要鬼差去勾,有些魂魄却是会自己前往冥界,因此没找到朝辞,那鬼差也不觉得奇怪。

冥主沉着脸,又找来了在轮迴处当值的鬼差。

也说没有。

好端端一个魂魄,竟是丢了!

冥主本是又惊又怒,但随即像是先到了什么,又是心中一惊。

或许,是天道做的手脚。

他看向殿下那脸色已是阴沉至极的靳尧,突然觉得自己摊上大事了。

「究竟如何了,冥主?」靳尧抬头,一字一顿地看向冥主。

「朝辞的魂魄没了。」冥主心下慌乱,面上却冷静,「应是魂飞魄散了。」

靳尧一双金眸好似彻底冻结了一般,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些极度嘈杂的轰鸣之声,整个人冷得可怕。

……怎么可能?

「你在诓骗我?」他抬头看着冥主,神色冰冷至极。

冥主嘆息:「我若真不愿意帮尊上,那便不帮。何必撒这么容易被戳穿的谎?尊上若不信,您神识一展便可览一界,随您探查。若是您找到了朝辞,那您就是把我这冥界拆了,我也绝无二话。」

靳尧看了冥主一眼,转身离去。

他在六界搜寻了数月。

什么都没找到。

最终他回到了大月,那间朝辞带着他生活了一年多的小木屋。

过去了快一年了,这里早已破败不堪。

门前杂草丛生,撒发着一种尘封已久的霉味,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里面小小的房间便尽数落入眼中。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旁边堆满了杂物。

就这样地方,朝辞与他生活了一年多。

那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为了他,去给人挑水烧火,倒泔水。

为他夜下抄书至三更。

这时他身旁又出现了一道身影,还是冥主。

「他真的走了。」冥主轻嘆着劝道。

「是它干的吗?」靳尧看向冥主。

「……」冥主沉默许久,道,「不好说。」

未必。魂魄突然没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或许是魂魄本身过于虚弱,或许是魂魄自愿消散……都有。

但很少。

这次太过巧合了。

「你最好不要衝动。」冥主说。

靳尧虽然可以说是六界第一人,但是和天道对上,也几乎不太可能有胜算。

天道忌惮他,也不过是因为靳尧超出了它的掌控而已。

靳尧没有说话。

冥主见状,也身影一闪,离开了。

目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

妖魔境大乱被平,按理说靳尧是头功,他就算不在意这些,也总该出席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走一下过场。

但令神仙们奇怪的是,靳尧自从头几个月在六界巡视了一番后,就一直呆在了凡界。

靳尧把那间小屋子打扫了一番,便住了下来。

大月之前大旱饥荒又遇上战乱,这处小城镇已经无人居住了。

但是他却在这里一住便是数百年。

整个小城被他的神力笼罩,谁也进不去。

渐渐地,那里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些人。

冥主来过一趟,看了一眼,便不寒而栗。

这些都不是活人,而是幻境,呈现的是那一年多时的景象。这个幻境每过一年又三个月,便会重置一次。

而那间小木屋,便是幻境的中心。

他看见一个少年走进木屋,理直气壮地对屋内的靳尧说:「酒楼活计太累了,我不干了。」

「嗯。」靳尧点头,对他说,「我的伤好了,以后在家中好好玩,我来养你。」

说是这样说,但靳尧却没有半点要出去做活的样子,只是每日陪着少年。少年只是一个没有神智的幻境,随着靳尧的心意摆动,自然也不可能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冥主觉得脊背发寒。

靳尧这傢伙彻底疯了。

又过了几年,先前妖魔境的隐患暴露,六界再次陷入了大乱,堪比上古战场。

多方请求靳尧平乱,但是他们连那个小城镇的城门都踏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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