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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晨昏GL 作者:若花辞树

「那翰林以端方闻名,被殿下这般说到面上,气得讲不出话来。彼时恰好高句丽有美人献上,陛下当殿就赐了殿下一名美人。」

郑宓笑意凝结。

「那时殿下正受陛下重用,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势力。陛下又是这么个放纵的态度。事不过三,从此之后,再无人敢在此事上多嘴了。甚至还有些官员悄悄往殿下府上送美人的。」

郑宓眼中的笑意已凝成了冰,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她收了?」

云桑听出娘娘不高兴了,却想不出她为何不悦,只得如实回道:「有些收了,有些不曾。」

有些收了,有些不曾。那些收了的,明苏是喜欢才收的吗?郑宓突然间很不是滋味,原来明苏好女色好的不是她,而是旁的女子。

她竟然有些失落。

察觉到这份失落,郑宓忙定了定神,问道:「公主行事虽说不羁了些,何以要本宫慎重以待?」

要慎重以待的意思是不好相与,不好得罪。可明苏的性子很好,也很大度,稍有衝撞处,她从不与人计较,哪里至于慎重以待了?

云桑尽心尽力地解释:「殿下喜怒难测,捉摸不透,且又权柄在握,娘娘虽母仪天下,到底初来乍到,还是避一避殿下的锋芒为好。」

却是听得郑宓一阵茫然。

这可还是她识得的明苏?先是好女色,又是喜怒难测,权柄在握,听起来是全然陌生的。她认识的信国殿下光明磊落,学识渊博,一举一行,谦逊端方,与云桑口中所描述的,分明是两个人。

这于她而言空白的五年间,发生了什么?

「我自然让着她。」郑宓喃喃道。

云桑不解,她说的是避,怎么娘娘口中却是让,避与让,前者惧,后者却是纵,二者大是不同。转念一想,兴许娘娘自持身份,羞于对一小辈称「避」吧。

她没敢多言,只是接着往下说:「信国殿下有一忌讳。」

郑宓看向她,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云桑开口道:「殿下最恨郑家。尤其是郑家那位唯一活下来的小姐,殿下从来不许人提起。」

夏日的天气就是说变就变,方才阳光普照,眨眼间却是狂风骤起,暴雨疾来。众人都没个准备。云桑忙支使小宫女将四下的窗户闭起,以免雨水打进来。

郑宓倚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小憩,满脑想的却都是云桑说的那些话。

「殿下最恨郑家。尤其是郑家那位唯一活下来的小姐,殿下从来不许人提起。」

「乃至连那位小姐使过的物件都见不得,统统收起来丢入湖中,销毁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此人从未在世上存在过才好。」

原来明苏竟是如此恨她。她知道她必会怨她,可她想着她都死了,瞧在她连性命都丢了的份上,明苏总该宽宥一二。

她原想,待她这里安顿下来,解了禁足的困境,便去寻明苏,告诉她,她回来了。

可若是她恨她至此,又要她如何开得了口。

殿中脚步往来,忙碌了一阵,又悄悄地静了下来。云桑回到榻前,静立着侍奉。她是正七品的女官,也是仁明殿中的掌事尚宫,本就不必她事事亲力亲为,只需伺候好皇后,也就罢了。

「还有呢?」郑宓没有睁眼。

不知怎么,云桑觉得娘娘突然间有了疲态,仿佛累极了。皇后入宫还不到十日,这十日来也极少有什么吩咐,故而宫人们对她的脾性也知之甚少。

云桑不免担忧何处不周,衝撞了娘娘,言语间难免拘谨,斟酌着言辞说道:「郑家,不只是信国殿下不喜,陛下也不喜。在宫中是无人敢提的,娘娘只需记着这一桩,不提这个郑字,也就是了。」

她说罢,又想起那郑家的鼎盛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这五六年来,因陛下忌讳,宫里宫外都无人敢提,当年出了一位太傅,一位皇后,门生故旧盘踞朝野,势力大得仿佛能够一手遮天的郑家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为人忘却。娘娘也未必想得起来她口中所说的郑家,指的是哪一家。

这么一想,云桑问道:「那郑家娘娘可还有印象?」

皇后依旧合着眼,没有开口,就在云桑以为她不会开口,正琢磨着是否向娘娘提一提当年的旧事时,郑宓突然出声:「我知道郑家。」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郑家最鼎盛时,郑太傅便是她的祖父,当今皇帝的髮妻是她的姑母。郑家被问罪后,全族男丁,不论是垂垂老朽的老者,还是尚在襁褓的婴儿,全部问斩于午门外,听闻那一日,郑氏的血染红了地砖,数月不退。

而女眷们,则在姑母被赐死仁明殿的那一日,由祖母领着,全部投缳了。

至于她,便是云桑口中,郑家那位唯一活下来的小姐。

而她最终,也没有活成,死在了寒风萧瑟的凤城外。

郑宓睁开眼睛,对着云桑道:「本宫有些乏了,欲小憩片刻,今日便说到此罢。」

云桑恭敬地福下身,行了一礼:「是。」

说完话,她便领着宫人退下了,还关了殿门,让皇后好好歇一歇。

于是殿中便只余下骤雨打在窗户、树叶、青石板上的声音。这声音细细沙沙,听来很是催眠。

郑宓的心一空,竟然真的放鬆下来,忘了郑家蒙受的冤屈,忘了明苏对她的恨意,陷入半梦半醒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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