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撒欢过后力气尽失的小狗一个样。
吃完最后一筷子青菜，顾念捧着杯子。
等杯中奶茶见底, 她才明白除了她, 别人都没有奶茶。
吃完饭, 顾念和林森推着张爷爷去休息。他们并肩走在轮椅后, 偶尔会因走动碰到彼此。
衣料摩擦，轮子滚动，两个人的脚步声重合，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悠长。
张爷爷进了屋，朝顾念摇摇手：「妹妹, 以后还要来看老爹啊。」
顾念郑重点头：「好呢。」
说着，张爷爷朝林森勾勾手。
林森躬身下去，老爷子贴在他耳边说：「小媳妇儿不错，一定要抓住。」
两人并肩下楼，顾念伴着好奇看向林森。
身边人和张爷爷耳语后，曾一度动作僵硬。
「张爷爷刚刚和你说什么？」林森迈步时差点同手同脚，实属稀奇。
「没什么。」林森戴上大檐帽不去看她：「让我多照顾你。」
回到大厅，指导员正给部分战士批假：「准许外出的同志听好，外出时间为三个小时。」
「一定跟紧各自的班长，注意安全。」
「归队时间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原地解散，韩行跟着秦云英走到林森跟前。
「顾念呢？」秦云英明明看到顾念下楼。
「她洗杯子去了。」林森指了指食堂方向。
「林队，英姐带我去给我阿爹买点东西。」
韩行刚说完，秦云英跟着补充：「他坐我车走，你送顾念回去吧。」
「小丫头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赶早班机累坏了。」秦云英特意提了句。
林森去秦云英车上拿顾念的行李，看到挂在扶手上的行李条，他停下动作看了几眼。
顾念回来，人群散去，只余林森撑着伞等她。
「你送我？」风意徐徐，顾念紧了紧披肩。
林森把伞倾斜在她头上，指着地面：「小心水。」
上了车，空调正送暖风。顾念微微抖了两下，适应温差。
林森上车，拍了拍帽子上的水，指向后座：「你的行李我拿过来了。」
顾念指着装帧精緻的手提袋说：「那两个都是你的。」
林森见顾念兴致盎然，鬆开手剎调转方向，没打断她的话。
「烤鸭是我们约好的，点心是专门托同事帮我挑的，都是老字号，纯正首都味。」
林森想到她之前提到买烤鸭赔罪，不由轻笑。
说到做到，是顾念的风格。
「我诚意都实物化了，你还会因为我差点失约生气吗？」顾念盯着林森，生怕错过他脸上表情。
车停在红灯前，林森没急着回答。
他看着顾念，小孩面部表情仍保持紧张。
她此前答应帮他本就是她善良，就算失约也非她的过失。
她哪里会晓得，她跨越山水带着惊喜而来，让林森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因这惊艷再度失控。
「后座两个袋子看到了吗？」林森指了指。
顾念放下座椅靠背，伸长胳膊够到抱在怀里。
「拆开看看？」见她眯着眼透过缝隙往里看，林森低笑。
顾念首先打开比较重的袋子，里面是各式菠萝零食。和之前收到的相比，种类更多了。
把袋子放回后座，顾念叼了根棒棒糖，拆开了另一个。
菠萝抱枕是绒面的，摸一把手感极佳。圆滚滚的模样，讨人喜欢。
「毕业礼物。」
这是林森对他是否生气的间接答覆。
他才不会生她的气。
抱着小菠萝，顾念靠在放低的椅背上。她侧着头，从斜下方看林森。
他的唇饱满有型，鼻樑加深面部立体感。
怎么看怎么好看。
「奶茶为什么只有我有？」糖含在口中甜丝丝，顾念此刻心里亦然。
林森看了她强撑着等回答，便收起卖关子的念头：」我们早餐特供，我专门打了一杯。「
顾念仍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喝？」
林森见她坚持打破砂锅，只好配合：」给你的。「
「你知道我今天回来？」顾念往上坐了坐，看了看手里抱枕，起了復盘她和林森过往对话的念头。
「不知道。」
车速慢了些，雨滴敲打玻璃的频率减弱。
林森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你回来就给你，你没回来我喝。」
顾念重新靠在椅背上，心里某个角落正被填充。
她的归期始终没有给出一个准确时间，而他则在等待中一次次重复同样的举动。
顾念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偌大城市中的万家灯火，肯定会有她一盏。
暖气静静包裹，伴随雨落轻响，顾念就这么看着林森慢慢睡着。
当她呼吸绵长，髮髻散开，林森带着她停在一个能看到湖泊的地方。
轻轻抽出她仍环抱着的抱枕，林森拿出毯子盖在她身上。
这是时隔几周后，他们又一次长时间单独相处。
手机震了两下，林森打开简讯一看，是指导员：我已带着部分战士归队，你晚点名前回来就成。
林森收起手机，笑了笑。他找了本书靠在座椅上悄声翻看。
从这个角度，微微侧头就能将顾念的睡颜尽收。
窗外雨渐渐停了，风吹卷着深色云朵飘向远方。憋闷了一上午的太阳终于出来，阳光肆无忌惮穿透万物。